乍寬的勒馬肚子用的皮帶將六郎前胸小腹一併箍住,和吊床捆在一起。
日落西山,十里長亭的眾人才看見遠處徐徐蠕動的吊床,潔白的吊床上蓋著潔白的棉被,上面星星點點的褐色斑塊十分醒目。看到那個囫圇的輪廓,埋藏在散亂黑髮下筆直的鼻子,蒼白如玉雕,緊閉的雙目毫無生氣,只有長黑濃密的睫毛,整齊地覆蓋著眼瞼,略帶向上的彎曲,看到這一切,賽花伸手扶住茗香,咬緊嘴唇,八王和很多楊家要好的官員全在這裡,賽花唯恐失態。
冷不防,人叢中一個黑影一躍而出,直奔吊床而去。旋即六郎的上半身就被從被子里拉出來,被那人摟在懷中。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便服混跡在看熱鬧的百姓堆裡而且一直沉默不語的楊業。無不大吃一驚。
楊業的臉上,黑紅的臉膛變得死灰一樣,雙唇顫抖,頜下的短鬚也在不斷地抖動,雙睛中亮光點點,雖然沒有眼淚流下,眼白卻已變得通紅。。。
圍在周圍的太醫們大驚失色,急忙上前阻攔“楊將軍,您?”“我的六郎,我。。我帶他回家。”
賽花在旁看出楊業因為這大半天的等待,已經心智憔悴。連忙奔過來,就見楊業懷裡的六郎雙睛緊閉,呼吸低微,臉色白得像鬼,兩隻手被麻繩勒得青紫,胸前纏裹的白帛隨著馬肚兜一起被撕到小腹,青一塊紫一塊的胸肌裸露在夕陽慘淡的餘輝中。
賽花一把把六郎從楊業懷中奪過來,放回床上,不滿地責怪:“老爺,你看這繩子,被你拽得差點勒斷六郎的手腕”楊業這才注意到六郎四肢上綁縛的麻繩,頓時滿臉氣得通紅,他忍了又忍,才儘量用平緩的口氣說:“各位大人”楊業拱了拱手:“聖上旨意是讓六郎回京,可沒說他是罪人吧?為何對他如此拘束?”
太醫和護送的御林軍早就聽出了不滿,趕忙陪著笑臉:“楊將軍莫怪,只因六公子神志不清,多次抓壞身上的傷口,不得不如此”“神志不清?”楊業狐疑地看看太醫,拉著賽花走到六郎身邊,輕聲呼喚:“六郎”六郎忽地睜開大眼睛,濃密捲曲的睫毛向上一彈,眼光中露出一絲笑意。楊業馬上抬眼掃視了一下週圍的太醫,那眼神分明是說:“看,他哪裡是神志不清?”
太醫們有些尷尬:“楊將軍,他時好時壞。”楊業哼了一聲,不滿地瞥了一眼說話之人,俯下身去,低沉地輕聲問:“六郎,你覺得怎麼樣?能下床騎馬嗎?爹讓楊洪把你的流雲帶來了”六郎衝著楊業微微一笑:“禁子大哥?”聲音嘶啞微弱,但是四周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八王和眾臣面面相覷。。
楊業的臉一下子拉長了,賽花急急地說:“六郎,你。。。你。。。不會。。你看看娘”六郎無神的大眼睛掃過賽花,也微笑著說:“王母娘娘。。。”賽花的頭嗡地一聲,指著楊業又問:“六郎,別嚇唬娘,你認識你爹不?”“禁子大哥。。我。。我。。受不了。。求你。。松。。刑”六郎慘白的臉上突然滲出豆大的汗珠,直著嗓子嘶啞地叫喊,接著一陣劇咳,幾口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胸前,紅色的血沫裡夾雜著許許多多小米大小的黑色沙狀顆粒。。。
徐太醫端過一碗黑麻豆湯,和幾個小廝一起按住六郎的頭,捏開口鼻,灌餵了下去。。賽花身旁走過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是賽花的嫡親兄長佘御勳,這位名震四方的一代良將,專程從隴右趕來看望最喜歡的侄子。御勳看看六郎的臉色,伸手拈起一張草紙,粘了點六郎吐出的黑色顆粒,那在眼前,仔細端詳。
看了這情景,本來很多趕來和六郎說話慰問的官吏紛紛搖頭嘆息,見楊業兩眼通紅,氣灌頂門,賽花搖搖欲倒,被兄長攙扶著,眾人悄悄離去。。。
吊床緩慢地進了西門,城裡的百姓聞訊,擔食壺漿,跪在道路兩旁迎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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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盡處飛漁火5
更新時間2009…3…25 12:54:55 字數:3768
天波府中亂成一團,尤其是昭圃,裡面十幾個小廝慌亂地收拾甬道,清掃灰塵,把所有窗欞門框擦得一塵不染。。六郎以前睡的舊床,賽花嫌它太硬,而且很窄,怕六郎睡在上面不夠舒服,請得城南木匠鋪的李木匠為六郎打製新床。。刨花鋸末弄了一地。。。
正忙亂間,一個小廝高聲叫道:“這是什麼東西呀?我們要不要稟告夫人?”其餘的人圍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盒子,做工精巧,上面還上著一把鐵鎖,盒子外面用藍色軟緞包裹,藏在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