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道臨知道紫霞跟自己師傅醉道人有兄妹之義,說話間也親切許多,笑嘻嘻道:“晚輩恰好路過崑崙,光是聽師尊提起婆婆法術絕倫,巾幗不讓鬚眉,想起一直未曾與婆婆蒙面,未免遺憾,這不是特地來給仙姑請安嘛!”
“去,臭小子盡是拿老太婆逗樂!”
紫霞似慢實快的走到鍾道臨身旁,在他肩膀上虛打了一巴掌,佯怒道:“那老頭恃才傲物的很,眼睛一向長在腦門上,除非是做賊心虛被現場抓住,才不會這麼稱讚別人,你小子究竟所為何來?”
鍾道臨臉皮早就跟著醉道人練出來了,被人當場揭穿同樣面不改色,打哈哈道:“仙姑真是明白我師傅,咳小子這次來嘛,除了向婆婆問安,還有就是順路來看看義妹鍾藍,多年未見,不知道藍兒這些年如何了!”
紫霞收起笑容道:“藍兒現在正在行功關鍵的時候,最怕外力打擾,恐怕你這次是見不到了。”
鍾道臨疑惑道:“行功?難道剛才不是婆婆跟藍兒正在撫琴麼?”
紫霞點了點頭,眉頭大皺道:“可惜藍兒功力不純,雜念太多,差點走火入魔,剛被老身固住靈神送到寒床上修養,一時半刻恐怕醒不來,你不如多待上些時日,到藍兒甦醒過來就沒事了。”
不遠處圍著的那十幾個女弟子竊竊私語起來,被紫霞扭頭的一個凌厲眼神給制止住了,鍾道臨沒有注意到紫霞扭頭後的莫名眼神,只是遺憾的點了點頭,咕噥道:“那就真的不巧了,藍兒傷的不重吧?”
紫霞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否認,雖然表情再笑,眼角卻隱現出了一絲憂愁,和善的應道:“沒有大礙,等藍兒以自身之力固本培元修養幾日就好了!”
鍾道臨聽聞鍾藍無大恙,也就沒想那麼多,衝紫霞施了一禮道:“那晚輩就不再多留了,這就告辭!”
兩人又交談幾句,鍾道臨來縹緲宮本是要問詢秦皇古墓的事情,沒成想一進山就被凌浩然截住,上了玉虛峰連小藍兒都沒見上一面,心中多少有些不滿,也不願意在崑崙山多待,更不方便與那些女弟子多談,只是微笑著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與眾人告辭離去。
望著鍾道臨騰空而去的背影,一個身穿黃衫的女弟子向身旁的白衣女子悄聲問道:“師姐,人家大老遠的跑來,你說師傅她老人家為什麼不讓鍾師兄見藍師妹呢,還騙鍾師兄說藍師妹病了哩。”
白衣女子責備的瞪了身旁的師妹一眼,低聲道:“不該你問的別亂問,要不師傅又該罵你了剛才的走位不準,劍陣破綻太多,咱們再練練”
兩人的耳語被紫霞一字不露的盡收耳底,奇怪的是並沒有顯露出什麼責備的神情,臉上反而露出了憂色,無奈的嘆了口氣,拄著柺杖朝回走去。
此時的鐘道臨早已凌空下了崑崙,祭出風狼劍,馭劍而行,朝西北疾速飛去
第六章 何以永傷
蔥嶺北麓,日漸蒼涼,茫茫戈壁,長天飛沙。
這裡已經是烏茲別裡山口,再往北便是窩闊臺汗國,往西則是伊利汗國,地處幾個蒙古汗國與元朝之間的咽喉,自古就是西域各國兵家必爭之地,無休止的殺戮跟流竄的馬賊將此處的屯民清洗一空,方圓千里戈壁,渺無人煙,無限淒涼。
此時的烏茲別裡山口前,卻奇異的出現了一支步履蹣跚的隊伍,長長的隊伍前後拉開了幾里的長度,一個個馬上的騎士揮舞皮鞭,驅趕著徒步的人群,不停有人從隊伍中一頭栽倒,再也站不起來。
很少有人願意扶起那些或中暑,或是餓暈了的同伴,衣衫襤褸的隊伍中人臉上無一例外的都有些漠然呆滯,這些人雙手被草繩捆綁,有些光著的雙足上還帶著腳鐐,蓬頭蓋面的髒臉上,乾裂的嘴唇白中透紫。
這是一隊充軍的罪犯,一隊被抽離了靈魂的囚徒。
負責押運這夥人的百夫長鐵穆肩搭獵鷹,此時正醉醺醺的斜歪在一匹矮腿馬上,佈滿刀疤的古樸面容上沾滿黃泥,顯得異常頹廢,只有肩上套著眼套的獵鷹仍不停的轉著腦袋,不時興奮得呼扇兩下翅膀。
這個昔日縱橫漠北,名字可止嬰孩啼哭的昔寶赤鷹人統領,如今滿臉困頓,自從乃顏遁世歸隱七星島,鐵穆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鐵穆了。
因乃顏而獲罪的鐵穆被元廷中傾扎的不同派別暗算排擠,如果不是自己這些年戰功顯赫,恐怕連命都會丟掉,就算這樣朝廷中的那些人也沒有放過他,貶職降為百夫長不說,還把他放在了押運充軍囚徒的位置上,等於是任其自生自滅。
“朝廷已經不是馬背上的那個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