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我的劍下,所以,從此永不可被取代。
衍的唇囁嚅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他緩緩地鬆開手。
我轉身,繼續往外走。
“可是,你又能去哪裡?”他在身後,淡淡地問。
“回家。”我說。
回家,回到三生河畔,彼岸花開的地方。
那一天,我站在河邊,看著那一片一片熱烈又妖嬈的火紅色,突然淚盈於睫。
我想,我知道了為什麼我可以不死,為什麼可以逃過那次天誅的原因。
子情把他最後的精魂給了我。他保護著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他千年的修為護著我的周全。而失去精魂的子情,也不可能再入輪迴,他真正灰飛煙滅了。
可如果,如果他在被我刺中後,依然有對抗天誅的力量,又何以致死?
子情不是因為那一劍而喪命。
他只是自己放棄了。
那具在我懷裡迅速冰冷的軀體,不是因為生命的流逝,而是因為他絕望的心。
他愛了千年的女子,終於親手置他於死地了。
他完全可以推開我,甚至可以反擊我,他可以毀掉一切,按照原來的計劃,得到了這個世界,從此成為天地至尊。
可是沒有
他選擇了讓我遂願,選擇了用這種不露痕跡的方式,決絕地離開!
你甚至連輪迴都不肯留給我,卻殘忍地,用“活下去”的祈求,讓我去面對如你那般永生的折磨。
這是懲罰嗎?
懲罰我的臨陣背叛?
我跪下來,捂著嘴,泣不成聲。
我留了下來。
與那些年輕的,還開得妖嬈快樂的彼岸花一起。
外界傳言,錦夜已經與林子情一起死了。
重回這裡的我,誰也不是。
她們大多不認識我,因為不瞭解,所以友善。
我覺得自己老得很快。那種蒼老,不是源於灰白的髮絲,不是源於日漸憔悴的容顏,而是,心老了。
再也沒有那些意氣風發的衝動,也沒有了任何改變的慾望——只是日日在河畔發呆,與那些年輕的花妖小蟲們說著遙遠的玩笑。
妖族正重新建造自己的國度,一切百廢待舉。音很忙,可無論再怎麼忙,每隔三日,他總會來看我一次。
我們一起抱膝坐在河邊閒聊,他總會隱藏自己的身份,可是英俊清貴的身影,還是讓河畔那些小花小草們傾慕不已。
那天我和音聊起以前,說起那些好笑的趣事,都不禁莞爾,漸漸說到最後,說到他變身發燒的囧事,我下意識地閉了嘴。音卻在此時轉過頭,凝視著我,輕聲道:“錦夜,從今以後,做朋友吧!”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好。”
音沉默了許久,然後伸出手,捋起我散在肩側的頭髮,又說:“我可以讓你恢復原狀。”
“不用了,這樣挺好的。”我躲開一些,笑著嗔道,“難道你嫌棄我又老又醜”
“怎麼會?”音急急地打斷我。
這樣的急切,讓我想起另外一個人。
我一恍神,音也安靜下來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在我心中,始終與從前一樣。”
我笑。
音離開後,身側有一個小妖冒著星星眼地問我:“姑姑,他是誰啊?好漂亮。”
她們叫我姑姑,只因為,我現在看上去真的不太年輕了,說話也老氣橫秋的,一詠三嘆,張張嘴,又是一副天涼好個秋的架勢。
我擠擠眼,毫不客氣地出賣朋友,“他啊,可是妖王呢!”
小妖一副花痴驚詫樣,星星眼更閃了。
我沒有繼續說什麼,也許,許多年後,她們中間會出現另外一個錦夜誰又說得準呢!
音離開後,我繼續坐著發呆,直到天色漸晚的時候,我終於做了一個決定:離開吧!
即便坐在這塊土地上,我依舊找不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歸宿感。
也許,那份歸屬感已經再不可得了。
臨行前的那段日子,音來得更勤,仍然只談風月,而我沒有再見過衍。
G市,濱江大道。
錦衣夜行重新開張。
捧場的人不多,不過,卻來了一個絕對重量級的大人物。
林丹青。
現任林家的董事長,林丹青。
所謂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其實並不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