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衍勉強應了聲,不等我看清楚他的狀況,他已經用力將我推了出去,“在旁邊待著!”
咬牙切齒的語氣。
我一恍神,戰場上,便重新只剩下衍和清了。
衍明顯體力不支,且不說之前的舊傷,就剛才的那一劍,也不可小覷。
他漸漸不抵子情越來越凌厲磅礴的攻勢。
幾個回合後,衍一個不防,被氣壓逼得退後幾步,還未站穩,林子情已經俯身刺了過來。
我心口一跳,只能仗劍迎上,冰冷的劍尖直抵他的眉心時,他突然抬眸平靜地看向我,眸底的隱痛讓我的劍鋒猛偏,那痛意彷彿能傳染一般,我全身酸澀,突然覺得無比難過,可是,卻不能給子情以喘息的機會,只能這樣一直一直逼著他,將他逼出衍的攻擊範圍。
“除了衍,你心中從來沒有裝過任何人!”他連退了數步,突然站定,那抹隱痛終於成為一片冰寒。林子情變得無比憤然,周身氣勢強得驚人,結界上空風起雲湧,整個大地都在顫抖,“那就全部毀掉,入不了你心的東西留之何用!”
話音甫落,黑壓壓的天空裡,有猩紅的閃電撕裂雲幕,彷彿天毀地滅來臨前的徵兆。
他以手結印,原本就刺眼得讓人不敢直視的長劍,變得更加炙熱耀目,鋒芒如同實質,即便“萬箭穿心”也不足以形容出它的萬一。
這一劍,竟凌厲得這般避無可避,如不可逆轉的末日。
“沒有衍了,我的心裡已經沒有衍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心中雪亮,筆直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風捲著髮尾。熱氣拍在臉頰上生疼。
他的動作一滯,劍鋒擦過我的頸側,手已抓住我的胳膊。
“你讓開!”
林子情沒有傷我,只是將我猛地扯到後面,海嘯般的劍芒割斷我揚起的髮絲,一刻不停地襲向衍。也在同時,雪亮的劍芒,在空中劃過一道冷酷的弧線,我伸臂,極快地反轉了劍身,刺向了他。
原本,原本,我只是想逼退他。
因為此時的衍,接不下這一劍。
我只能攔著子情。
可是,那決然刺出去的劍,卻沒有破空,它卡在骨肉裡,“撲哧”一聲,彷彿地獄的鳴哨。
那讓日月黯淡無光的劍芒在最炙的一瞬後,頓時黯淡。
林子情後退一步,倒在了我的懷裡。
而劍已刺入。
沉默。
長達幾世紀的沉默。
衍勉力站直,臉色蒼白,震驚地望著這邊。
音也朝這邊邁了兩步,而後停在了原地。
“為什麼?”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與林子情的聲音同時響起。
他的聲音很低,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悵惘與絕望。
我卻是滿心空茫。
為什麼,你不躲開?
那一劍,林子情明明是可以躲開的。
而他問的,卻是,為什麼我要殺他。
我的手從劍柄上頹然放開,然後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他的背,“對不起,對不起,子情——”
然後,我聽到了他的嘆息。
“沒關係。”
那麼平和清淡的聲音。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個午後,他帶著鑽石般的笑容,帶著他一生一世的等待,走進我的鏡頭。
那長達千年的落寞與痴迷,終於,只化成這樣輕輕一嘆,在我的懷中,我的劍下。
我的淚倏地滑了下來,臉埋在他的肩膀上,終於嗚咽,“為什麼不罷手?為什麼你不肯罷手——”
“錦夜,只要我成了三界之主,我就可以逆天,可以與任何人對抗,甚至於神。你不用再擔心天誅了,從今以後,一直留在我身邊,這樣不好嗎?”他低下頭,看著胸口微涼的長劍,眉眼溫柔,滿是憧憬。
我哽咽。
“可是,以後,大概只能留你一個人了。”他竟然微笑起來。
“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搖頭,咬著唇,只覺得全身都痛,痛得不能自已,卻偏偏,不能暈倒,甚至連麻木的仁慈也不肯賜予我。
只能生生地受著,心就要被撕裂。
“錦夜,除了為衍做的一切,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呢?”他緩緩抬起手,手指停留在我的臉頰,琥珀般的眼睛,深谷溪潭般明鏡,沒有絲毫漣漪。
於他而言,這並不是一個疑問,只是一聲遺憾的喟嘆。
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