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可是救人的地方。”我默默地自憐了一番,終於率先開口,“在醫院殺人是不道德滴!”
“你是人嗎?”他眉眼一剔,含著笑,站在床前問我。
我頓覺沮喪,“不是。”
林子情沒有接話,因為結論是昭然若揭的。
我終於明白了傳言的真實性:面前這個宛如貴公子般的林子情,其實是世上最冷血最不近人情最不知所謂的劊子手!
“不過,我可是你‘堂弟’林丹青的未婚妻哦。”稍做思索,我笑眯眯地提醒他道:“如果丹青知道你殺了我,該有多難過,為了我這樣一個既不興風作浪也不傷天害理的小妖怪,影響你們偉大誠摯的兄弟感情,多不值當啊,是不是?”
他意味深長地望著我,沒有直接反駁,只是好整以暇地冒出一句,“難道你願意嫁到林家?”
林家對暗界的人來說,那可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我撇嘴,“凡事無絕對,說不定我會棄暗投明,成為你們林家的好媳婦呢?”我笑得越發張揚。
“可如果丹青改變心意,不願意娶你了呢?”林子情微笑地望著我,語速和緩,氣定神閒。
“哦,你打算怎麼讓他改變心意?”我問。
老實說,我很好奇。
最好不是什麼栽贓嫁禍的狗血情節。
林子情往前走了一步,修長的腿微微曲起,半跪在床沿上,手則撐在我的身體左右,他從上而下地望著我,黑色的眼睛如深潭般,看上去溫和無害,其實深不見底。
“如果你移情別戀愛上我,你說,丹青會不會死心?”他噙著一抹笑,說得客氣,照樣氣定神閒,好像這句話,也像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我微張著嘴,吃驚地望著面前那張放大的俊顏,看著他眼角眉梢那始終縈繞的鑽石光芒,覺得下巴有點松。
原來,‘驚到下巴都掉了’這句話,是極有道理的
“沒想到赫赫有名的林子情也是一個芳心獵手啊。”我終於驚極而笑,就像聽見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太搞笑了,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啊。
“對於你們妖類來說,心和身體是分離的,沒那麼複雜。”林子情退開一些,坐在床的那頭,好整以暇地望著我,“而要拿到你的心,只需要一道符而已,對麼?”
我眨眨眼。
原來,對於我們敬愛的林子情閣下而言,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降妖步驟而已。
就像那些結界啊,誅殺啊,請式神一樣,不帶任何感情,周全策劃,小心計算,然後一矢中的。
雖然,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妖的身和心是分開的,心這個東西太複雜太精密,當我們沒有成人形時,並沒有心。它是精氣養成的瑰寶,拿走了心,我便只是行屍走肉,不可能再對任何人動情。
只可惜啊,它早已經被另一個人拿走了,林子情晚了一步。
“我沒有心。”我老實地回答他,越發覺得歡樂了,“那可怎麼辦?我不會愛上你了呢。當然啦,也肯定不愛林丹青,不過,婚姻這東西嘛,不一定需要愛情的,至少,對於我這樣的無心之人,以後肯定不會出軌。怎樣?考慮考慮讓我當你們林家的乖媳婦?”
他審慎地看著我,黑潭般的眼睛墨如深海,情緒翻滾在海底,看不清晰。
我也不辯解,反正,他很快就會相信。
果然,林子情取出一道黃色的,畫著紅色線條的符,拈在指尖,默禱了一通,白色的光暈瞬間籠罩著我們,光暈裡的林子情,專注、沉靜、那種極致認真的表情近乎冷酷。
但是,很吸引人,也很有型。
白色的電光貫穿了我的身體,又從我空蕩蕩的胸腔裡穿了出去。
然後,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不解地望著我,“為什麼會這樣?”
“有什麼稀奇的,難道沒聽說過一個詞,叫做‘草木無心’嗎?”我不以為意地說。
“草木無心”他垂眸,輕聲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
我笑,“不如我把真身告訴你吧,其實啊——我就是一顆蒜!”
人類有一句罵人的話,是“裝蒜!”
可我真沒裝。
“真的是蒜。”見林子情沒有表態,那雙玉石一樣的眼睛依舊平靜而洞悉地望著我,我趕緊點頭,非常誠懇地補充道:“不過,不是菜市場賣的那種大蒜,我是石蒜。”
“石蒜?”林子情微微蹙眉,顯然,他正在腦海裡搜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