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不過是一朵無果的花。
“不。”我垂眸,任憑淚水滑過臉頰,滲過唇角,成得舌尖發苦,“不用回答了。我不再需要你的答案了。”
衍怔在原地,隨即瞭然,他輕然一笑,“是嗎?”淡淡的反問,掩不住的苦澀。
我抬起頭,望著他宛如神祗的臉,最後一次,笑得燦爛,“衍,我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
“嗯。”他輕應,然後張開手臂,將我帶入懷裡。
久違的懷抱。
上一次相擁。是什麼時候呢?
我竟然想不起了。
哦,不是想不起,而是,並沒有可想的回憶。衍從來沒有主動抱過我,如這次一樣的擁抱,從來從來,沒有過。一向是我死皮賴臉地過去,獻著殷勤,撒著嬌耍著賴,跳上他的座椅,在他的腿上蹭來蹭去,或者從背後偷襲,像一個搶不到糖果的孩子,執拗地貼著他的背,以為這樣,就能嚐到糖果的芳甜。
淚又出來了,濡溼了他的衣。
衍的手臂突然用力,狠狠地緊了一下,又倏地鬆開。
我踉蹌著退後一步。
“你走吧。”他驀地冷若冰霜,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我低聲說:“從此以後,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情了。”
衍依舊是清淡至極地“嗯”了一聲,然後,他轉過身,再也不看我,腳步如風。朝大殿裡面走去。
風灌起他的衣袍,與這座永世屹立的寂靜長宮一起,定格成一幅無比寂寞的水墨。
從魔界回來的時候,在外面久候的墨二匆匆迎出。我朝他善意地笑笑,他一愣,隨即斂眉恭敬道:“王后這就走了嗎?”
“嗯。”
“王一直在等你回來,整座魔宮都和王后離開時一模一樣,連王后屋子裡的擺設都沒變過,王后也已經不再誤解王了,為什麼還是不肯回來?”他很是不解。
我頓足,對他淺笑,“因為回不來了。”
他一臉問號。
說話間,我已經越過三生河,站在了魔界的出口處。
“我走了,以後見面,別再叫我王后了。都過去了,如果衍另立新人,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淡淡地叮囑完,轉身往外走去。
他仍然一臉不解,呆呆地停在原地。
走過黑色的甬道時,我聽見他的聲音,低而難過地嘆息道:“除王后之外,王不會再立任何人了。他本來就一直是一個人。”
也許吧,在我之前,衍也一直是一個人。那麼高處不勝寒的位置,除了我,還有誰能忍受得了那千年的孤寂與無望,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側。
而以後,三界亦再無錦夜。
我閉起眼睛,手指緊緊地扣入掌心,直抵骨肉,腳步卻未停。
終於從那條黑沉沉的魔道里走了出來,外面卻是同樣陰沉欲雨的天氣。我極目望去,瞧著長街那頭仍然毫無知覺的人們,心中悲涼愈盛。
將視線緩緩收回後,我頓時一愕。
不知何時,林子情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他站得筆直,紋絲不動,幾乎與周遭的景緻融合到了一起,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好像一尊石化的絕美雕塑。
“你怎麼在這裡?”我走過去,仰起臉,神色自若地問。
那條黑色的甬道,在我身後慢慢地合攏。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回來了。”他淡淡一笑,笑意還沒瀰漫,眼角竟然有了淚意。
“傻瓜。”我好不容易止住的淚也被他引了出來,不免轉頭自嘲地笑笑,抬高聲音,“你不會想趁機拋棄我吧?”
“怎會?”林子情急著否定。
我卻不理,“你知道我命不久矣,知道我欠了一大堆人情債,你知道我就是禍水中的妖孽,妖孽中的杯具,所以,你嫌棄我了,見我回去,就巴望著我再也不回來了是不是?子情,你,你,你太焉兒壞了,傷心啊傷肺!”
我異常悲苦地討伐薄情郎,說著說著,自個兒也入戲了,覺得自己果然是一個杯具。
林子情早被我嚇得手足無措,一迭聲否定掉我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我只不理他,仍然作哭訴狀,到後來,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秦香蓮了。
有過路人漸漸來圍觀,指指點點,皆說林子情始亂終棄,薄情寡義。
林子情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氣結過後,大概,還是笑容多一點吧!可方才在眼角隱隱的淚意,卻並沒有如我計劃的那樣消弭,它越發氤氳,如霧氣般,蒙著子情那雙星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