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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好好對話都沒有,那自己,是怎麼知道的男人蝦過敏的?——

劉喪對蝦過敏,但不是要命的那種嚴重,這是他從未跟外人說起過的事,就連他師傅都不知道。在道上混,不能有太明顯的弱點,於是在14歲後劉喪就自己悄悄進行了脫敏訓練,克服了對蝦過敏的弱點。

劉喪眨眨眼,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一瞬間從冬天到了夏天,血液在心臟的高速跳動下在身體裡衝撞沸騰。再也剋制不了那股衝動地,他伸手拉住殷宴的手腕,無視旁邊坎肩‘誒?誒誒?幹啥!’的叫聲,拉著少年就往旁邊那片灘塗的無人處去——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知道劉喪這個秘密的,那就一定是他夢中的少年了。

劉喪知道自己對蝦過敏,還是他小媽才進門沒多久的時候。

當時還沒發現小媽惡毒的一面的他,沒有留意到小媽看見他在廚房幫忙洗完蝦手通紅的樣子後臉上是扭曲表情,後來在飯桌上,劉喪更是在小媽‘親切’的夾菜後吃了大半碗的蝦——那時的他還稚嫩地感動過小媽的舉動,認為對方前幾天的冷淡只是還沒適應他們的家庭,現在適應了就是和藹可親的,畢竟蝦在當時他們的家庭裡算是珍饈。

但晚上他肚子就疼得整個人翻到地上打滾。

疼得喊不出來,眼淚和汗水糊在臉上,賊難受。等著陣痛後的緩衝期,劉喪只得用最後的力氣將床頭櫃上的檯燈給掃下來,引起外面客廳的大人的注意。

動靜太大,他爸來了,房間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聽見他小媽溫溫柔柔的嗓音驚慌地喊他爸,說他弟吃多了冰肚子疼,要馬上去醫院。

當時的劉喪疼地只能小聲吸氣,更沒有多的力氣跟他爸說他也疼。

於是沒開燈的他爸以為是他睡熟後翻身掉地上了,直接走過來,用床上的厚被子裹住他,往床上一放,就在小媽急吼吼地聲音中離開了房間,帶著劉喪的傷心與絕望。

“劉喪咋了?”“可能是睡沉了翻身掉下來了。把燈也帶到地上了。”“啊?那孩子有沒有摔著啊?”“他能有啥事,那麼大的孩子了。還是快點送你兒子去醫院吧。”“誒,他現在也是你的兒子了。”“喔喔,對對。”......

當小媽虛偽的聲音和他爸對他冷淡的聲音傳到劉喪耳朵裡時,是那樣的諷刺。

劉喪從小就機靈,他會思考為什麼自己今天反常——最後所有不同,都匯聚到當天小媽一反常態地給他夾很多蝦上——

呵,什麼和藹可親——她是恨不得他死啊!這也是以後劉喪開始針對小媽的源頭。

當時夢迴這一切的時候,藏在小小身體裡的劉喪的理智,是又氣又憤恨地,可一切,又在一直坐在他床頭的少年面前,一文不值。

到後來夢醒,他也難得地沒再記恨當年的事,而是隻記住了少年在這個夢裡難得的異樣——

小孩的劉喪很疼,但每次疼後又有緩衝期,然後等著下一波疼痛。蓄力很久後,他才從他爸亂裹的被子裡伸出手,去抓被子的一角——大冬天,沒人關注他,他就自己對自己好,沒人關心他,他就自己照顧自己,他一定能挺下去,算命的大師說了,他命硬,沒那麼容易死。

費勁蓄的力,他一把那被子角拉過來搭到胸膛上,然後蜷縮著身體,等著下一波疼痛。

夢裡的小劉喪自然不知道,他長大後的理智瞧著他,抓被角時,也一併抓住了床頭邊少年的衣角。少年錯愕之下,直接被拉倒在了他身邊。

少年似乎是很驚訝為什麼小劉喪會碰到他,但卻沒有第一時間將衣角抽出來。因為小劉喪緊拽著手心的被角和他的衣角,疼得瑟瑟發抖。

少年伸過來的手,最後還是收了回去,然後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小劉喪身邊,輕輕地側身,彎了彎背脊,倆人相對著閉著眼。

從上帝視角來看,少年也是蜷縮著身子,但是,比他小了幾個號的劉喪卻彷彿正藏在他的懷裡。明明倆人之間還有縫隙,也根本沒有身體接觸,但劉喪的理智就是覺得,少年的氣息包裹住了他,讓他那顆怨懟的心,安靜了下來,跟著少年心跳平緩地起伏著,卻又跳動出一種不一樣的情緒——

在這個滿載著劉喪童年寂寞與委屈的房間裡,少年什麼也沒說,卻嘆了三聲氣。劉喪記得清清楚楚。

第一聲嘆氣,是因為衣角被抓住的無奈;第二聲嘆氣,則是為了他的疼痛;第三聲嘆氣,彷彿

是為著滿室的黑裡承載的他的委屈——

一聲聲的嘆氣,似乎有種魔力,一點點砸到了劉喪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