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重傷。延昭卻完好無損。後來夫妻殺退仇家,為延朗請醫調製,病雖治好了,卻從此落下了病根。用勁狠了,便即心跳氣喘。因此延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兄弟們武功日進,可是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卻總是力不從心。日夜勤熬苦練,心血卻往往付之東流。延朗愁怨交加之時,卻發現他的小弟弟延昭出落的日益英俊瀟灑,文才武藝逐漸凌越自己之上。延朗自視甚高,如何容得旁人獨佔鰲頭?可是一旦自己用功刻苦,身體便即不支,要病上三兩個月,方可緩緩復原。如此日積月累,他和延昭的差距便越來越大了。延朗便逐漸產生了一種自卑之意。他不願眾人察覺自己是在嫉妒延昭,這自卑之意,就用外表孤傲冷僻的態度去掩蓋,行事也變得特立獨行,脾氣也變的倔強執拗了。與此同時,延昭在武功日有成就之後,得父母悉心教導,性格卻越來越溫和敦厚,言談又大度得體。因此在眾兄弟中,很得人緣兒。延朗見狀,越發自暴自棄,我行我素。二人此消彼長,竟使這同父同母的兄弟,長成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風骨。別的兄弟知道延朗的心事,雖然心裡喜歡六郎,但面子上卻一視同仁,不分彼此。只有那小七最是心直口快,快意恩仇的。他心中敬佩六哥,討厭四哥,便不肯隱瞞,往往宣之於口。不但令延朗深藏於心的創口再度迸裂,也令同情延朗的慈母賽花,心疼不已。
六郎聽了小七的話,忙向四哥溜了一眼。見延朗神情冷漠,目無表情,忙道:“小七,你口是心非,顛倒黑白麼?整個火杏衚衕與紫禁城,誰不知道楊家兒子裡只有四哥最聰明,是元帥之才。他寫的兵書,連爹都稱讚。將來,我能跟在四哥身邊做個先鋒,就不知道多有運氣了。”一邊說,一邊狠狠瞪了小七一眼。
小七擠了擠眼睛,滿臉不以為然之色,但是他卻只是笑,並不反駁。四郎正眼也不看他,向佘賽花躬身道:“娘,孩兒想去軍營看一下。”賽花想安慰他一下,但知道這件事根源難除,如何安慰都是無濟於事,只得期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四郎向六郎略一點頭,便走了出去。佘賽花望著他的逐漸遠去的背影,雖然特意挺得筆直,不知為什麼,卻總是給人一種孤寂蒼涼的感覺。賽花心中怱如被人揪了一下,驟然酸楚,忍不住責怪小七道:“小七,你究竟到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說話?為什麼總惹你四哥不高興?‘小七嘟嘴道:“娘,您的心別偏到咯吱窩下。我究竟說了些什麼?就讚了六哥一句嗎。心眼比針別還小,愛高興不高興,旁人可管不了。”六郎正色道:“小七,你還說沒說?你明知道四哥不喜歡聽這些,你偏偏要說。你這不是故意的嗎?還說什麼四哥身子弱。你難道不知道,四哥當初要不是為了救我。。。。。”小七把手一擺,不耐煩道:“六哥,不要說教。我只不過說了四哥一句,讚了六哥一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話,只因為四哥掛臉了,你們就怨我不體貼人。那他整天擺著個弔喪臉孔,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噁心人,又是顧及了誰的感受呢?我知道,我知道,他當初替六哥捱了一柄飛刀,對全家恩德蓋世,福澤無邊。乾脆以後見了他,什麼都不說,就說一句,四大爺在上,小的請安了。你們總挑不出錯兒來了。”他聲音清脆,語速極快,一番話象爆竹一樣迸了出來。六郎和賽花見他一張娃娃臉竭力裝出負氣的樣子,卻掩不住一片天真可愛,說話又有趣,都忍不住莞爾。
四郎出了天波府,雖然竭力寬慰自己,心口卻總如壓了一塊鉛一樣沉重。因為離點卯的時間還早,他便先不去軍營,沿著火杏衚衕慢慢踱出來,靴子踩在厚厚的枯葉上,發出乾脆的咔咔聲。遠處一個潦倒破舊的小酒館,挑出了一面斜斜的旗子來,也是又髒又舊。酒館裡似乎有琴聲傳出,曲調甚是憂愁哀傷。
四郎走近酒館,挑了一張桌子坐下。那酒館一面臨火杏衚衕,一邊卻靠著天雪湖。如今秋風肅剎,湖面上也是冷冷清清,淡褐色的水面上飄著幾片殘荷敗葉,骯髒的浮萍。湖四周的柳樹,也只剩下乾巴巴的空枝。在目光遠眺之處,有一艘畫舫停泊在岸邊,還算暫新氣派。可惜被霧氣擋住了,顏色卻顯得沉舊。再遠處,是連綿無盡的群山,洇出淡灰的青色,幾乎和天色融為一體。
四郎叫了一壺酒,獨自悶悶的喝著。只聽得背後靴聲篤篤,衣袖帶風。一人闖了進來。四郎毫不理會,徑自遠眺天雪湖,自斟自飲,卻聽那剛走進來的人,一陣風似的走到四郎身後,怱然揮拳向四郎肩膊打來。
四郎沉肩垂肘,卸下這一招。回頭看時,只見來人哈哈大笑,便坐在四郎對面的凳子上,翹起二郎腿,也不招呼,拿起四郎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