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將奶黃色暗花紗帳輕輕放下,又開啟銅鼎,加了幾顆茉莉香球,復將鼎蓋蓋了,向寶珠笑道:“姐姐辛苦了。”原來今兒輪到寶珠值夜。走出房去,來到自己居所,坐在桌旁,將那詩稿撿出來細看,揣摩燒去的字跡。這些詩稿她多看過,也有猜的出的,也有猜不出的。當下取出紙筆,將猜出的模仿原稿字跡,細細寫在紙上,復拿膠水小心貼在殘破的原稿上。她寫的出神,全沒留意玉壺光轉,不知不覺間,早已三更了。只覺腰背痠痛,便拿手輕輕到腰後捶著,直到寫完最後一頁,方伸個懶腰,嘆道:“將就罷了,我再也不能了。”吹乾墨跡膠水,又拿出一個嶄新的紫紅地飛雪燙花信封,將詩稿整整齊齊的收了進去,用紅絲帶繫好。端詳自己的傑作,不禁又喜又是傷感,忽覺寒氣逼人,才發現已夜深了,忙要寬衣歇下。
她剛一轉身,眼前寒光耀眼,一柄匕首已經抵在頸中。星兒嚇得三魂出竅,剛要叫感,已被一隻大手牢牢按住嘴巴,堵的幾乎窒息。耳邊一個邪惡的聲音道:“乖乖聽話,否則一刀殺了你!”
星兒嚇的抖如篩糠,只有點頭的份兒。那人喝道:“我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我聽說從前郡主重病,你在塌前日夜服侍。楊六郎來探病時,想你也在身前,他跟郡主說了一句話,那是句什麼話?”
星兒只覺得匕首的鋒刃貼著自己的脖子,涼若寒冰,嚇得哭道:“我。。。我不記得了?”
那人冷笑道:“你既然不記得,留著也沒用?我就刮花你的面容,瞧你是不是長記性了。”將匕首抵在星兒的頰上,輕輕一戳,一綹鮮血流了出來。
星兒嚇的心膽俱喪,哭道:“不就是今兒說的那句話了?”
那人道:“什麼話?”
星兒哭道:“他說。。。他說。。。不要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就可以張口就罵,頤指氣使。我楊延昭是昂藏七尺的男兒漢,我要的是有尊嚴,有自由的人生。”
那人連連冷笑,雖然壓著聲音,也如夜梟啼鳴,令人頭皮發麻,道:“星兒姑娘,你挺聰明的。我聽說你哥哥剛娶了嫂子,還是珠寶店霍老闆的掌珠。你娘熬了這半輩子,給人洗衣煮飯,現在也可以明頭淨臉的坐上堂去當老太太,還有了使喚丫頭。倘若我能出入這門禁森嚴的八王府,我就能殺你全家。你要不要賭一賭。”匕首輕輕一劃,在星兒脖子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星兒痛的淚流了一臉,卻不敢叫,驚慌道:“大爺,我都聽你的話!”
那人怒道:“你敢騙我!”
星兒哭道:“我沒有騙大爺!”
那人冷笑道:“楊六郎既使被狼叨了心,被狗噙了肺,他與郡主也是君臣之誼。郡主病重,他怎麼敢說這種話?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要知道,郡主的丫環可不是你一人,你不說,日後我對出來,你就給你娘收屍吧。”
星兒嚇得抖衣而戰,傷心難忍道:“我。。。我想起來了。”
那人將匕首壓了一下,道:“你再敢玩花樣,大爺我可沒有耐性,先結果了你,看其他丫環還說不說!”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在星兒手裡,又緩和了語氣道:“你要是說實話呢,大爺我賞罰分明,這五百兩隻是你嫁妝的一部分,日後還有賞。”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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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腦中忽如靈光一閃,陡然間明白了六郎的用意,只是驚慌失措,幼小的心靈裡充滿了驚懼,恐慌,昏旋,緊張,擠迫的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去想後果,只好老實說道:“郡主病重那天,六少爺曾經說過,只要你知道我的心,你就會知道,我們在不在一起,都是一樣的。”
那人“哼”了一聲,收起匕首,取了紙筆,將星兒的原話寫在紙了,命她化了押。將紙收到懷中,倏伸一指,點了星兒的昏睡穴,將她扔在床上,蓋好被子,便從窗子翻了出去。
蘭花倦慵的抽吐細蕊,空靈俊逸。
盈手一握的綠苔石盆,寧靜悠閒。
持花的人,長身玉立,隨便系一襲米白色粗布袍,只看背影,便是儒雅出塵,翩翩若仙。
他轉過身來,面帶微笑,目光穩定,卻時而閃爍著智慧之芒,五官文秀,頷下三縷清髯隨風飄揚。
棋在盤上。
下棋的人眼睛卻注視門外,忽聽到一陣匆促的腳步聲,下棋的人和持花人對視一眼,神色陡然間凝重起來。
只見一個黑衣大漢象一陣風似的撲入,單膝跪地,扯下蒙面巾,卻是個面目俊朗挺拔的男子,抱拳道:“屬下參見將軍,參見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