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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見他閃開身子,只道他不受自己陪罪,心中懊喪難以形容。心想倘若自己被潘家的人這樣得罪,是斷不肯再幫潘家的人講情的。將心比心,潘小雨自然也不肯了。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因自己的一時糊塗,斷送六弟一生幸福嗎?他此時就好象一個掉到懸崖下的人,伸手抓住了崖邊的一顆小草,明知於事無補,但斷無不掙扎一下的道理,當下低聲下氣的道:“大人不息怒,屬下不敢起來。”
小雨聽了,心中十分羨慕。暗想:“楊六郎有了難處,他的哥哥就肯這樣委屈。倘若我也遭逢危難,我的哥哥還不知在哪裡尋歡作樂呢。”他要幫楊六郎向皇上求情,乃是在他當初寫好第三個錦囊的一剎那,就已謀定的後招。千不看,萬不看,看在六郎在自己墜馬時相扶一把的情份,自己就不忍心整他。小雨原想奪印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將此事解決,並無以此來要挾四郎之意。後見四郎對自己成見太深,多次粗暴無禮,於公於私,勢必不能相處,萬不得已,只得要挾他一把了。他小孩心性,雖然心中對四郎十分友善,但仍想逗他著一大圈急,飽覽他的窘態之後,再順從他的要求。但如今看他這樣著急,心中不忍,再也不想逗他,當下笑道:“叫你起來,就是答應你了!”
四郎站起身,忍不住滿臉喜色,叫道:“真的?潘妃娘娘真的肯幫我六弟說情了?”
小雨抿嘴一笑,道:“我姐姐沒有閒功夫。”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是我去和皇上說。”
四郎瞥了他一眼,滿臉不信之色,道:“天下之事,只要危急皇權,就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也在所不惜。皇上會聽你的話嗎?”
小雨笑道:“不信?”側過頭打量了他一下,見他惴惴不安,心中湧起一股要讓他寬心的衝動,當下笑道:“我給你寫軍令狀,倘若我說不成功,人頭給你,如何?”
四郎大喜,叫道:“真的?”他怕小雨反悔,慌忙拉他進屋,把他按在一張椅子上,自己鋪紙撿筆,挽起袖子,賣力的磨起墨來。
小雨見他如此前倨後恭,心中好笑,暗想:“仿間傳說楊四郎性情憨直,看來,今後誰再說他憨直,誰自己就是天底下一字號的大憨。四郎,身段非常柔軟靈活,從前是他不屑為,但不是不能為。只要他願做,在內,也可扶搖直上,平步青雲,在外,也可馳聘萬里,定疆決域。”提起筆來,走筆如飛,寫好軍令狀,吹乾墨跡。
四郎捧起軍令狀,左看右看,忍不住笑顏燦爛,喜色洋溢。小雨看了好笑,問道:“四公子,你看我掉腦袋,心情竟如此高興嗎?”
四郎嚇了一跳,才發現自己太不收斂了。此時萬萬不可開罪了他,急忙把臉板下,莊容道:“大人神機妙算,定有辦法。屬下恭祝大人馬到成功。”
小雨微微一笑,飄了他一眼,道:“四公子,我還有一個要求,軍令狀已寫好了,隨便你肯不肯!”
四郎正色道:“我肯!”
小雨微笑望他道:“事成之後,陪我玩一天,時間由我選,地點由你定,你不得推辭,如何?”
四郎一怔,沒料到他提的是這個要求。心想:“你和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一同玩起來豈不彆扭之極。”但他自幼受的教導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雖然心中極不情願,卻不拒絕,當下莊容道:“我肯!”
小雨霍然起身,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也不用你寫什麼軍令狀了。”雙手一拱,道:“告辭!”
四郎又攔住他,問道:“大人,你什麼時候跟皇上說情啊?”
小雨道:“此事宜早不宜遲,明天下午,皇上大宴群臣,為飛虎營新統領接風,那時候,我便會伺機進言。”
四郎一聽這樣棘手的大事,一天之內,就可解決,心情大暢,當下躬身道:“屬下恭送大人!”
小雨見他原先那樣粗暴,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忽然變得如此恭謹有禮,前後判若兩人,心中暗暗佩服他的靈活。微笑道:“四公子,你今日有求於我,對我畢恭畢敬,那也不足為奇,等到明天,皇上收回成命,你再也用不著我,老毛病恐怕又要犯了吧?”
四郎正色道:“不!只要大人明日肯為我六弟求情,無論成功與否,屬下都感念大人厚德,終生不敢冒犯。”他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誠懇,眼中也露出誠信的光茫。小雨聽了,心中忍不住喜悅,當下攜了中鷹,與四郎一揖而別。
小雨了結一樁心事,與中鷹匆匆回府,路上回想起四郎剛才的神態,心中喜悅,忍不住怡然微笑。中鷹借月色看到了,氣得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