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只得將手臂搭在桌子上,一寸一寸移到面前,輕輕刺入雪蓮丸中。再將銀針舉起,只見手中的針赫然已成漆黑。小雨吃了一驚,整個針掉在地上。帳中爐火熊熊,可是她忽然覺得很冷,很冷,冷的快要結冰,忙將手臂交繞在胸前,蜷縮著身子取暖。忽聽帳外吹起號角,已到了接印的時刻,忙用手臂撐著桌子站起來,快步走出帳去。
北風怒號,紫雲滿天,白楊映日。飛虎營官兵已在點將臺下列隊,清一色的褐色武士服,土黃色坎肩,整齊嚴肅。楊業已由幾個親隨簇擁著,走到點將臺下的一張太師椅前坐下,迎候小雨。他身穿白底金線繡麒麟的戰袍,大紅披風迎風招展,象一把熊熊烈火,襯得一張褐色方臉更加威嚴。四郎在隊伍中看見父親,油然而生仰慕之情,暗想:“ 總有一天,我也要坐在這張椅上。”過不多時,便見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向眾人走來,身上的淡銅色鬥蓬幾欲離身飛去,身穿草綠色戰袍,領口袖口都鑲著黃綠色的寬邊,身子挺得筆直,臉色蒼白,但一雙眸子卻清澈如水,深黑如墨,正是飛虎營新任統領潘小雨。四郎嘆了口氣,暗想:“飛虎營居然讓一個文弱書生來統領,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怕風吹大些,就要把他吹倒了。如何上陣殺敵?皇上顛三倒四,只知任用親信,全不考慮滿營將士的安危。”小雨走到楊業面前,躬身行禮,楊業展顏一笑,站起身相迎,一手扶了小雨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笑道:“潘大人勇冠三軍,智計過人。這一次受皇上重託,統領飛虎營,正是才盡其用。本將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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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正色道:“ 屬下陋質庸才,身居重任,不勝惶恐,還望楊將軍多多指教。”楊業大笑道:“潘大人太謙虛了。大人神機妙算,用兵如神,本將對你滿懷信心。只是本將帶兵數十年,小有經驗,或許能有助於大人。其實這個經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一句話,大人只要牢記就好了。”小雨眼中閃亮,誠懇道:“願聽將軍教誨。”楊業正色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大人只要牢記這句話,日後必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小雨仔細回味這句話,只覺雖是一句話,卻包含數不清的玄機奧妙,一時也體會不盡。但在楊業眼中卻看到了真誠,忙深深躬身道:“屬下牢記將軍教導。”
楊業的隨身副將柴幹手捧一隻青銅雕刻的虎頭大印,雙手遞給楊業,楊業雙手接過,鄭重道:“奉皇上聖諭,飛虎營統領現由潘小雨接任,舉營將士日後皆聽潘大人號令!潘大人,請你接印。”小雨也莊容向楊業跪下,雙手高舉過頂,接過了這顆沉錠錠的青銅大印。四郎見她接過大印,不知為什麼,心中忽然一酸,只覺得多年的夢想,就在這一刻間,化為雲煙。小雨站起身來,將大印交給隨身親兵。楊業笑道:“潘大人請上點將臺,向將士們訓話吧。”小雨點頭,身子一轉,披風鼓成一個球形,向點將臺走去。那點將臺是一個青石平臺,高約二丈,大半懸空,砌在一座小土山頂。主帥登上將臺,滿營士兵一覽無餘,頗有一覽眾山小的凌雲豪氣。
小雨走到木梯旁,正要拾級而上,雲中鷹忽然離隊匆匆跑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小雨兩道劍眉緊緊皺起,點了點頭,漫步登梯,來到點將臺上。只見滿營將士黑壓壓一片,接天蓋地,竟似望不到盡頭,只能看見每個人黑色的髮髻。她本應走到點將臺懸空的木臺上,才可以讓將士們看到。小雨走到臺邊,捧起一塊圓石,用力一滾,這一下附了內勁,那圓石骨碌碌滾到懸空的木臺上,停住不動。只聽“吱呀呀”聲音不斷,底下的將士齊聲驚呼,看那懸空的平臺竟似要從中斷裂一樣,越來越斜,突然轟得一聲,斷為兩截,頭部從數丈高處如巨塔坍塌般,重重跌在地上,將地上的青石板撞得裂紋片片,象蜘蛛網密面。漫天煙塵,伴著此起彼伏的驚呼尖叫。
小雨冷笑一聲,鬥蓬一拂,走下將臺。楊業臉色鐵青,忙迎了上來,道:“潘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小雨淡淡的道:“這圓石一滾之力,足有百斤,剛好是一個人的重量。倘若滾上這木臺的,不是圓石,而是屬下,此時我已經筋骨斷裂,便和這地上的青石板一樣了。”楊業道:“怎麼會這樣?這將臺是能工巧匠築成,歷來飛虎營點將,都是在這裡,牢不可摧。怎麼會突然之間斷裂。”小雨笑道:“倘若屬下在萬軍之前,突然摔了個狗啃泥,就算傷勢可愈,以後也永遠被人瞧不起。將軍曾說,得人心者得天下,屬下今後威嚴盡失,就再也不敢統領飛虎營了。”楊業倒吸一口涼氣,道:“大人是說,有人在將臺上做了手腳,故意和大人為難?”他一言未落,他的貼身副將柴幹拱手道:“潘大人是一軍統領,請言辭自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