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伯斯坦、克雷格·弗勒、拉里·斯皮克斯和我,一起被叫進軍事情報室。那裡,國家安全委員會顧問比爾·克拉克和他的助理巴德·麥克法蘭最終揭開了那段神秘的插曲。我們全都驚呆了:看起來簡直不可思議!里根總統在沒有經過政府內外的充分討論的情況下,提議為美國建立覆蓋全國的導彈防禦體系!
在總統的演說中,有關這項戰略防禦計劃的可行性和耗資隻字未提,會有人知道答案嗎?我們大為震驚的是如此一項宏偉的計劃竟然在公佈實施前未經過政府內部的充分討論,不消說,議會的頭兒們,像皮特·多米尼基也一定會非常憤怒,他們本指望這個演講會解決國防預算之爭,戰略防禦計劃無疑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國務卿喬治·舒爾茨也吃驚不小,他也只是在演說前才得到訊息,據說他反覆說道:“我們沒有技術發言權”。參謀長聯席會議海軍上將詹姆斯·沃特金斯後來說:“現在不是我們對外宣佈的時候,因為一些必要的政策基礎仍未建立。”
但那時那刻,我們的第二個猜測只能靠等待證實。現在需要做的工作就是趕快通知議會、政府的其他部門和外國政府,確保白宮的新聞釋出會和新聞信件已準備完畢,還要聯絡上像基辛格這樣的朋友,我們的九位高手。既然總統已經做出決定,我們必須執行。
不久,試圖掩蓋戰略防禦計劃出臺的秘密行為造成的後果很快反彈回來,困擾著我們。議會相當生氣,新聞界矇頭轉向,同盟者目瞪口呆。一些科學家和核專家立即攻擊這次決定是里根的“荒唐之舉”,因為他們是在此訊息公佈於眾之前的一刻鐘才得到通知。專家們認為導彈防禦是多說幾十年以後、少說幾年以後的事。即使有一天我們能夠建立起一種微型的防禦體系,也將耗資巨大,並且破壞核平衡,從而把全世界推向與蘇聯爭霸的邊緣。
亨利·基辛格本打算安排一次公眾演說以支援里根為增加國防開支而做的倡議,但是現在他確實不知道該對導彈防禦持何種態度,便只好取消了原計劃。評論家和漫畫家也開始抨擊我們,他們聲稱這一舉動是來自好萊塢的科幻,是里根自己的“星球大戰”,導彈防禦從公佈的那一刻起便在國會山引起了騷動。
然而,里根的這一決定卻得到世界上另一個地方的嚴正關注,它就是莫斯科。而這正是此項決議具有長久意義的價值所在。來自蘇方的訊息說克里姆林宮的主人們,從米哈伊·戈爾巴喬夫算起,得到這一訊息便陷入恐慌和混亂,他們不能確信美國是否有能力執行此計劃,但卻知曉自己根本做不到。所以他們關心更多的是此項計劃是否能夠執行,而非它是否將會執行。很顯然,蘇方已經意識到他們在這場美方挑戰賽中註定是敗者,所以為了避免一敗塗地,他們主動放棄了參賽資格。
前蘇聯外交部長亞歷山大·彼斯莫特尼克在1993年舉行的普林斯頓大學會議上提出“戰略防禦計劃使我們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危險境地。”他認為這項決議無疑加速了蘇聯解體的程序。1998年,吉姆·貝克談到里根時說:“我認為總統是把戰略防禦計劃看成施加給蘇方的無法承受的壓力,看來他完全正確。”瑪格麗特·撒切爾用更強有力的語氣說:“戰略防禦計劃的出臺使軍備競賽最終結束,因為蘇聯是無力與之抗衡的。”在她看來,實施戰略防禦計劃是里根最突出的政績。
我懷疑換了里根之外任何一位總統,戰略防禦計劃還是否有可能出臺,其他總統一定會事先在政府內就該計劃進行討論,這無疑會遭到五角大樓和國務院的強烈反對,尤其是實施它開銷之大,結果註定是秘密被洩露,有關專家將對其批得體無完膚。里根的國內事務高階顧問,像麥克法蘭和科學顧問傑伊·基沃思是明白這一切的,而且幫助策劃它的出臺並將秘密保守到最後一分鐘。里根總統是幸運的。
政府內部是否也有人因為沒有事先得到通知而受刺激呢?當然,我就是其中之一。其實政府每一次政策出臺之前都要經過反覆討論和驗證,這一原則至今仍是制定政策的最佳途徑。那麼里根這一次的行事方式對我們更有利嗎?現在回想起來,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若不是訊息被封鎖得滴水不漏,戰略防禦計劃這枚炸彈對莫斯科的威懾力就會大打折扣。冷戰也許還要再持續幾年。
戰略防禦計劃一事反映出里根總統對其直覺和美國才智的信賴,赫德里克·史密斯曾在其所著的《權力遊戲:華盛頓的運轉》中寫道:1979年裡根和他的內務顧問馬丁·安德森參加了在科羅拉多北美國防司令部召開的一次短會,其間他似乎獲得了某種領悟:如果蘇聯發射導彈進攻,作為總統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