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天下未定,就沉迷於安逸享樂,如此人主,又如何成就大事?”
紀靈策馬經過,小聲道:“閻公慎言。”
“慎言?”閻象慘笑道,“將軍豈不知,我等死無日矣!”
話音未落,南方天際忽傳來隱隱的雷聲,閻象沒沉察出什麼不動,行伍出身的紀靈卻是一下聽出不對,急於馬背上直立而起,然後手搭涼篷往來時方向眺望。
看到紀靈這樣,閻象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可是曹軍渡河追殺來了?”
“不是曹軍。”紀靈搖了搖頭,神情沉重的說道,“是孫策的江東軍,江東騎軍!”
紀靈說話這會功夫,正在行軍的袁軍將士也都反應過來了,便紛紛回頭張望,只見南方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淡淡的黑線,只片刻功夫,這條黑線就向著兩邊延伸開來,最後幻化成了黑壓壓的騎兵。
在這群騎兵的前方,一杆紅色大纛正迎風獵獵飄揚。
紅色大纛的最中央,用黑色絲線繡了個斗大的孫字。
看到孫策的江東騎軍追殺而來,正在行軍的袁軍將士頓時騷動起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袁術的這十萬大軍都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軍隊,除了少數精兵,其餘大多數戰兵都是抓來不久的壯丁,這些壯丁的素質良莠不齊,而且從未接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要想他們在臨敵時不動如山,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當然,被袁術扔在壽春用來守城的十萬“大軍”還要不堪。
紀靈正要下令迎敵,袁術的“聖旨”到了,命大將軍張勳率左、右、前、後軍迎敵,衛將軍紀靈率中軍保護聖駕繼續北上,前往下蔡。
紀靈其實很想留下來跟孫策打一仗,至少也要當面罵一罵孫策。
不過既然是袁術的聖旨,一貫對袁術忠心耿耿的紀靈也只能作罷。
袁術軍中遂即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原本迤邐而進的大軍很快就分成兩股,兩萬中軍拱衛著“仲家皇帝”袁術的御輦繼續北上,而大將軍張勳則率領剩下的八萬大軍,擺開了陣勢準備迎接江東騎軍的突陣。
張勳也是一員沙場宿將,還是頗為知兵的。
等到江東騎軍迫近之時,在張勳的指揮下,八萬袁軍已經勉強擺好了一字陣,前後左右四軍以部曲為單位一字擺開。
盾甲於前,矛戈居中,弓箭手則列於後陣。
前軍僅有的兩部騎兵,則護住大陣的兩翼。
身處大陣中的袁軍將士環顧左右,黑壓壓全都是己方袍澤的腦袋,乍一看去,彷彿天地之間全都是袁軍將士的人頭,這種人山人海的景象帶給了袁軍將士極大的安全感,原本人心惶惶的袁軍將士便又逐漸鎮定了下來。
然而,身為主將的張勳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因為,張勳很清楚,一字長蛇陣雖然可以極大的鼓舞軍心、士氣,但是卻存在著一個致命的弱點,一旦某個點被江東軍鑿穿,則整個大陣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如果這八萬大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張勳就可以在一字長蛇陣的基礎上演化為二龍出水陣或者天地三才陣,他就有信心擋住江東騎軍的突擊,可遺憾的是,現在他手下的這八萬軍隊大多都是從未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農戶樵夫而已。
第17章 突擊
“籲……”孫策輕輕一扯馬韁,同時揚起右臂,身後洶湧跟進的江東騎兵便紛紛開始減速,不到片刻,江東騎軍就像磐石一般峙立在了曠野上,三千騎兵竟是鴉雀無聲,只有戰馬的響鼻聲卻響成了一片。
這三千騎兵是孫策在近兩年的東征西討中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其中的每一個騎兵都可以說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絕對堪稱是精銳中的精銳!
這點,從江東騎兵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們的眼神冷漠、嗜血,又桀驁不馴。
對面的袁軍足有十萬眾,幾乎是江東軍的三十多倍,但從江東騎兵的眸子裡,卻看不到一絲畏懼,是的,這三千江東騎兵跟孫策一樣,根本就沒把袁術的軍隊放在眼裡,在他們眼裡,十萬袁術軍不過就是十萬頭待宰的豬而已。
孫策胯下的青驄馬感受到戰場的肅殺之氣,開始變得暴躁不安,一邊擺著頭,一邊不斷的用前蹄刨地。
太史慈、宋謙和賈華也簇擁到孫策的身邊,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如果一支軍隊老是打勝仗,那麼軍中的將士就必定會變得嗜殺,因為殺戮意味著更多的戰功、更多的獎勵以及更高的爵位!
太史慈橫轉長槍,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