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待崇禎特別好,如果崇禎帝剷除魏黨,平反錯案就等於否定自己哥哥天啟帝當年的施政,也等於說天啟帝當年是個糊塗蛋。
魏忠賢不得已只能以退為進,提出辭職,崇禎帝順水推舟答應了。這下魏氏弄巧成拙,一旦沒有職務,真是牆倒眾人推,彈劾他的奏章雪片似地飛到崇禎帝的案上,幾乎人人皆欲殺,崇禎帝利用輿論的力量趁熱打鐵將魏忠賢貶到鳳陽替皇家看守祖陵,看到大勢已去的魏忠賢,在半路上自殺。
魏忠賢死了,按理說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壞事推到他身上就行了。但他提拔的官員還把持朝廷要津,崇禎帝如果不把這場鬥爭引向深入,將魏黨除根,他的權力佈局意圖是很難達到的。魏黨餘孽當然要反擊,他們的招數還是不外乎拿先帝既定政策做幌子。
可是,這世上總是活人最終勝死人的,聰明人多得很,完全可以繞過先帝已經做出的決定,將先帝的靈位高高供起來,而把他生前的政策措施來個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中國的封建傳統政治中,新的權力佈局、政治變革總是從平反冤獄開始。此舉既能打倒舊勢力,又能收拾民心,爭取輿論。
此時,翰林院的編修倪元璐向皇帝連上奏摺,不但要求為東林黨平反,而且要求搗毀《三朝要典》。儘管這招有風險,但倪元璐看到了皇帝的心思,他比兩個在魏忠賢快完蛋時還拍馬屁的監生聰明多了。因為平反冤獄、新政實施不僅是人事上的變遷,還必須有理論上的突破,在古代就是“正名”。這《三朝要典》是天啟朝在魏忠賢的主持下修訂的國史,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對當時一些重大政治事件進行定性的“正名”之舉。在這個“正名”過程中,東林黨人被當成奸邪之徒,魏黨則是忠貞的國家柱石。當年修纂成功後,魏黨也希望《三朝要典》成為永不翻案的東西,它一旦翻過來,魏黨餘孽就沒有了再在政治場上生存下去的正當理由。
崇禎帝很聰明,面對因譭棄《要典》而可能有人質疑他辜負亡兄天啟帝的信任,他說有了熹宗皇帝的實錄,不必有《要典》,熹宗皇帝的光輝形象在實錄中留給後人景仰。然後下旨說:“從今以後,官方不要以天啟朝東林黨人事件來決定好壞醜惡的評價,天下的人才不要依照《三朝要典》來決定進退。”
理論上一旦有了突破,平反就順風順水了,魏黨還留在朝廷的人很快就清除了,崇禎帝大勝。也許是崇禎帝在當信王和即位之初時裝孫子,憋了很久,一旦釋放就控制不住。魏黨除掉後,崇禎很快就顯露出他剛愎自用、狹隘多疑的本性,急躁冒進,鬧得政局不可收拾,本想做中興之君最終成了亡國之君。
崇禎帝即位後,先忍耐靜觀,再進行人事調動,然後解決魏黨首要人物,最後憑藉“正名”,以求根本解決魏黨的殘餘影響,這是封建政治中常見的套路了。
家法即國法
崇禎當上了皇帝后,除掉了罷斥朝政的魏忠賢以及魏氏的對食——熹宗乳母客氏。一個團體的頭腦除掉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剪除手足,這項工作一定會搞成轟轟烈烈的運動,否則怎能保住撥亂反正的成果?
“閹黨”逆案最後由皇帝欽定,罪犯分三級,首逆當然是第一等,非魏忠賢、客氏莫屬;第二等為首逆同謀,是魏忠賢重用的崔呈秀等把持要津的高官,以及魏、客的侄子和兒子。第三等罪名為“交結近侍”。這個罪名仔細分析起來經不起推敲,魏忠賢連皇帝都可以操縱,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對於這樣權傾天下的九千歲,朝廷能有幾個人能潔身自好不去想辦法結交呢?這種天下朝廷命官爭相巴結一個自宮的廢人的畸形政局形成,是誰造成的?當然是皇帝的昏庸、制度的腐朽造成的,但崇禎不能去責備自己的哥哥,熹宗朝政治糜爛的責任只能由魏忠賢和巴結他的大臣來承擔。
犯“交接近侍”大罪第一人是劉志選,此人已經七十多歲了,萬曆年間,任合肥知縣時,吏部考察不合格,罷官回家。——當時京官和外官的考察,儘管摻雜著派系鬥爭,但程式上還是非常嚴謹的,決不是認認真真走過場。劉志選在浙江老家閒居了三十年,曾嘗過做官威風的他,一日也不能忘卻起復。
魏忠賢當政後,劉志選透過跑關係,得以復出,這類好不容易重新戴上烏紗帽的人,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位置,處事更是利字當頭,不講廉恥。《紅樓夢》中的賈雨村便是這樣一個人,考中進士,第一次進入官場,手段還欠圓通,心中還殘存著一絲讀聖賢書所培養的榮辱觀,因此得罪上司,罷官回家。後來投奔賈府重新做官,再次出山後的雨村便吸取教訓,很快成為一個辦事老到、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