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急著要錢,我說,汾湖那邊的財產,你可”沈佑突然想起,試探地問。
沈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萬三打斷:“爹,別提汾湖陸家財產的事了,那不是我的!”
“你這是怎麼啦?”沈佑看著沈萬三,悻悻地:“再說,你後來又做了幾筆大生意,這些錢大約也夠你吃,夠你用的了。幹嗎這麼不安分?”
“爹,我跟你現在說不清。反正那些地是我這兩年買的,這賣的事,您老就不要過於操心了。”沈萬三給弄得沒辦法,只好抬出田產主權人的身份說話了。
沈佑無可奈何而又痛心疾首:“你要是弄得傾家蕩產,可別再回家來熬我和你母親這兩把老骨頭!”
正在這時,沈萬三的母親王氏走進沈廳:“啊呀,老頭子,兒子這剛回來,你怎麼就又吵起來了?”說著,她邊推走沈萬三和褚氏,邊對老頭子說:“他們小夫妻這剛團圓,你和他吵什麼吵?”
褚氏和沈萬三回到了臥房內。
坐在賬臺前的椅子上,沈萬三一籌莫展地嘆了口氣。褚氏抱著沈茂坐在床邊,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官人這次匆匆歸來,那神色似乎除了生意上的事以外,好像還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剛剛公公提到汾湖陸家,那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他還說,汾湖陸家財產,不是他的。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褚氏雖然不諳世事,但在這方面還多少有些敏感。想著,她抬起了頭。
“官人,我想問你,你和二娘子是不是有什麼事了?”
沈萬三也極度敏感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立刻,他發覺自己失言,慌忙掩飾:“我和她能有些什麼事?”
“你不要瞞了!”褚氏不悅地低下了頭:“剛剛爹爹提起汾湖陸家,你馬上把他的話給打斷,叫他別再提陸家財產的事。是不是你現在急著要本錢,二娘子她,她不願意?”
沈萬三吁了口氣:“陸麗娘她倒不是不願意,只是”
褚氏:“只是什麼?你說呀!”
沈萬三難以啟齒地:“唉,你叫我說什麼呀?”
褚氏心中最隱秘的那根弦被狠狠地撥動了:“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是為了嫡啊庶啊的,是她不甘做你的偏房了,要當大房,是嗎?”
沈萬三躲閃開褚氏的眼光,低下頭,嘟囔地:“不,不是的,不是的!”
“以她那大人家小姐的身份和較強的個性,她都不是個久甘屈於人後之人。更何況她爹給她留下了那份大家業。這點只怕老爺都不敢不買她的賬。更何況,你現在要求她!”
沈萬三倔犟起來:“我充其量蘇州那些店少盤個幾家。”說著他嘆了口氣:“唉!”
心中懷疑著的一切,都得到了證實,褚氏低下了頭,一滴淚從臉上滾下:“老爺,你想得著我,妾身萬分感激!只是我知道你,你不能失去這個機會,否則,你會連覺都睡不好,飯都吃不香的!”說著,褚氏看著在懷中已睡著了的沈茂,動情地親著。
沈萬三看著褚氏和孩子,重重地嘆了口氣。
一上午,沈萬三都在忙著賣那些田地的事。那沈佑在家中,一邊喝著酒,一邊在破口大罵,也不知他在罵誰。中午時分,沈萬三剛回到家門口,就被沈貴一把拉住,硬是把他拖到了周莊鎮畔的南白蕩。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七十一
這南白蕩,本名叫張矢魚湖,因西晉時著名文人張季鷹曾在此垂釣,故名張矢魚湖。這張季鷹,本名翰,世居周莊鎮東南。《晉書》稱他為“有清才,善屬文而放縱不拘”。據記載,張季鷹在洛陽為官時,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蓴菜、鱸魚膾,曰:“人生貴得適志,何能羈官數千裡,而要命爵乎?”於是歸來,回到這裡,整日採蓴垂釣,直至終老。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蓴鱸之思”的故事。唐代詩人趙瑕《長江秋望》中“鱸魚正美不歸去,空載南冠學楚囚”句,上句就用的張翰的故事。
此時的湖中,青色的湖水浩淼。沈萬三和沈貴都站在湖畔,看著那湖水。
沈貴緩言說起老父在家中的失態,接著說道:“兄長,為賣地的事,你和爹講不清楚,和我總講得清楚吧!”
沈萬三大略地說了說蘇州的商界風雲,接著嘆了口氣道:“事情就是這樣,各人有各人的道道。我賣地去蘇州,這也就是我的經商之道吧!”
沈貴看著兄長:“道不同,不相為謀,本不該我說三道四。況且,我只是個讀書人,‘管城子無食肉相,孔方兄有絕交書。’然而,儘管人各有志,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