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看來完全是善意的謊言。光靠父親那所謂的君子做派能成事嗎?尤其是保守派反對如此激烈的情況下。
想要成大事,君子作為和小人伎倆都不能缺少!
既然父親是君子,呂惠卿這個小人力量有限,那麼自己只好勉為其難了。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態,使得王雱越走越遠,也越發的膽大妄為。比如這次,他覺得一切的作為實際上在幫助父親彌補冒然支援李復圭的錯誤。
王安石的上書確實有分量,使得皇帝趙頊不得不力保心腹王相公,王雱得知這樣的結果時,還有些沾沾自喜。
可他畢竟還是太年輕,眼高於頂的時候有些狂妄,沒有搞清楚脅迫皇帝是什麼概念?趙頊現在是不得已必須和他們站在一起,可是將來呢?
殊不知,趙頊心裡早就萬分不滿了!
說起來他是皇權至高無上的皇帝,大臣們都聽命於他,可他何嘗不是臣子們利用的工具呢?一個林昭案,足矣說明許多問題,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臣子只能是用來利用的。
指望讓誰成為完全的心腹,成就一段明君忠臣的佳話,哼哼,別做夢了。到頭來,誰都靠不住,林昭是這樣,王安石也是這樣!
無意之間,趙頊的心態已經在發生變化了。不僅是對於君臣關係,甚至連熙寧變法也產生了一些別的想法。
也許最初的時候,他是希望透過這場變法來富國強兵,成為一代大有為之主。可是此刻,除此之外,趙頊多了一個另外的念頭。
縱觀秦皇漢武等大有為之君,哪一個不是大權在握呢?大有為的前提是首先做一個真正大權在握的皇帝。
可是大宋朝什麼情況?太祖太宗以分權而集權。加強君主''的過程中,無形間也增加了宰相和士大夫的權力,君權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制約。比如集賢殿大學士和昭文館大學士兩位,作為大宋朝的首相和次相,權力都是很大的。還有擔任知制誥的翰林學士有封駁之權,某些時候可以駁回皇帝的聖旨。
加之宋朝重文輕武,不因言獲罪,不殺士大夫等傳統,在無形中也縱容了文官集團。這種情況在仁宗朝被髮揮到了極致,以至於形成了現在這等局面。
趙頊深刻感覺到自己這個皇帝根本不是大權獨攬,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還要看大臣們的臉色,使得很多事情多有掣肘。
時間長了,趙頊很是不爽,尤其是許多次被利用之後,這種壓抑和不滿逐漸爆發。林昭、王雱、呂惠卿、王安石誰也不會想到,因此他們無意間的一些舉動,使得趙頊的帝王心思發生瞭如此大的改變。
從這一刻開始,趙頊變了,熙寧變法的目的也不再那麼純粹了,大宋朝已經醞釀著另外一場制度改革。誰會想到,宋神宗元豐改制是的想法是起於今曰呢?皇帝趙頊的真實目的又是這樣複雜呢?
趙頊的心態變了,從此刻開始,他變得更為冷酷,同時就需要變得更加強硬,更加心狠手辣!而表現正是對於林昭一案的態度,王安石的“脅迫”他只能暫時忍受,所以林昭自然而然就成為他祭旗的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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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通敵叛國一案進展很快,古往今來,案件審理都是要走程式的。在皇帝過問,許多人推波助瀾的情況下,此案很快就開始審理了。
三法司中,大理寺為了形式上的避嫌沒有參與,案件由御史臺和刑部聯合審理。由於人關在臺獄之中,所以審問的大堂放在了御史臺。
或許是因為案件太大,太受關注,御史中丞和刑部尚書反而都沒有出面,主審的只是一名尋常御史李翰和刑部侍郎汪東鑑。
關於此案怎麼審怎麼判,這兩位都是心中有數的。朝中百官是怎麼樣的反應?汴京城裡民意如何?他們多少都是有所瞭解的。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加之宮裡傳出訊息,官家的心思,王相公的看法,這種至關重要的資訊,讓他們心裡明白,此案怎麼判決已經不言而喻了。
林昭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被帶上了公堂!
原以為終於有機會辯駁了,卻不知種種的外力作用,正讓他的辯駁越發的失去力度,失去意義
這種迅速審理的做法,也使得些許重要證據不能及時到位,林昭的處境十分不好。對此,林昭自己是不知道的,而另外一些人也只能是乾著急。
“林昭,關於你勾結西夏,通敵叛國一事,你有什麼可說的?”汪東鑑第一句話便問的如此直接。
林昭冷冷一笑:“勾結西夏,開什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