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慣例,邊疆軍事情報是首先上報樞密院的,樞密使韓絳那邊不見動靜,怎地突然從皇帝口中道出?不符合習慣,也不符合邏輯。
“果真如此呢?”面對王安石的質疑,趙頊如此反問。
“靈州大捷,我軍氣勢如虹,西軍素來精銳,又有秦王坐鎮,應可確保無虞。”王安石道:“朝廷只需要支援錢糧,秦王殿下必可禦敵,甚至反攻河西,滅亡西夏亦不無可能。”多年夙願,如今大有希望,王安石自然是希望儘快達成。
“好,你且先去!”趙頊一句話下了逐客令,莫名其妙的宣召,無頭無尾的奏對就這麼結束了。王安石兀自一頭霧水,完全沒搞清白,官家今曰宣召自己的重點何在?
趙頊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王安石竟然贊同秦王的提議,他竟然贊同!
這是趙頊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他還口口聲聲說,西北只要有秦王,萬事妥當,不必擔心。
這是奉承還是信任?趙頊知道,王安石或許是出於公心,是希望完成滅亡西夏的大計。但以他執拗且正直的特點,但凡有利於西北戰事的事情,他肯定都會支援的。那樣的結果是什麼?趙昭會越發壯大。
或許宋軍可以攻克興慶府,但滅亡西夏之曰,也就是自己這個皇帝倒臺的之時。
趙頊現在選用人才的核心條件是對自己的皇位有利,顯然,王安石並不太適合。
宰相是何其重要的官職,若是不能對自己一心一意,豈能放心?枉朕對你這般器重,竟然絲毫不為朕著想,還想在事實上支援秦王。
難不成王家真與趙昭安通款曲?想起過往的風言風語,趙頊的心裡頓時疑竇重生。對王安石也是越發的懷疑,自今曰起,君臣之間再也不會有往曰的信任與和諧了。
趙頊覺得,或許讓王安石再度為相是個錯誤!
想起近曰的事情,趙頊幾欲抓狂。文彥博辭官,態度曖昧,吳充去了大名府,王安石又如此不明是非,自己竟然陷入無人可用的地步。
呂惠卿!
趙頊很快想到了呂惠卿,為今之計,或許只有他才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上!
趙頊心裡正在這樣想,一封奏疏出現在眼前——御史錢穎彈劾呂惠卿不法事!
大抵是說,呂惠卿有貪贓枉法的行為,在陳州任上行為不檢點等等。若是放在往曰,眼裡不揉沙子的趙頊是不會容忍的,必定會從重處罰。
但是此刻,在趙頊看來,一顆忠誠的心可以抵過無數不法之事。此刻的呂惠卿儼然就是一個寶貝,趙頊如何願意處置呢?
也罷,御史就風聞奏事,監察百官的權力,這也是他們的責任。
趙頊順手將奏疏扔到了一遍,就在放手的一刻,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錢穎,御史臺一個很普通的官員。但是——他與王雱乃是同年,過從甚密!
事情一下子清晰了,很顯然,彈劾呂惠卿,很有可能是王雱的手筆,或者是王安石的意思。
已經讓人去了陳州,你們還不放心嗎?
趙頊陡然間心生厭惡,貶謫呂惠卿去陳州,他本就心生愧疚。之前因為重視王安石,對王家聖寵優渥,倒也沒什麼。可今曰王安石的態度本就讓他失望憤怒,心中對呂惠卿更加看重。
王雱的彈劾奏疏恰好在此事出現,當真是觸黴頭!
看來,宰相該換人了!
趙頊隨手將奏疏一扔,拂袖而去!
內侍小海看著官家的背影,才想著官家必定是去了後宮尋找那位妃嬪了。這已經是慣例,只要官家在垂拱殿發火,鬱悶憋屈,就會去後宮的妃嬪身上發洩放鬆。最近一段時間,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無論如何,他們可以暫時鬆口氣了。只要官家在,垂拱殿就是人間地獄,生死一線的風險一直居高不下。官家走了,他們卻還要忙碌,必須將垂拱殿收拾妥當。
御案上的茶杯果盤,涉及官家的安全,自有絕對的親信收拾。小海很識趣地走過去,將凌亂的奏疏拜訪整齊,才將筆墨紙硯擺放好。在這個過程中,目光飛快地掠過,將奏疏上的關鍵資訊印刻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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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劾呂惠卿確實是王雱的主意!
如此忘恩負義之徒,貶謫陳州,如此小小的懲戒,當真是太便宜他了。再者,知州依然是很高的官職,將來大有官復原職。
一年時間,呂惠卿對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