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些訊息從哪裡傳進來的,傳得羌人都人心惶惶。光石頭知道的,就已經有十幾個羊倌馬奴商量好了,準備逃到北邊已經“過上好日子”的陰平郡去。
可是石頭卻還在猶豫,自己上有年老力衰的父母,前年頭人夫人又“恩賜”了一個奴婢給自己當妻子,儘管妻子過來六個月就生了一個女兒,但是一家人安安穩穩地生活都不容易,而且去年妻子總算給自己添了一個兒子。想走,石頭還是下不了這個決心,不走,石頭又覺得這日子真的越來越不好過了,尤其是有了附近地方的“幸福指數”對比之後。自己的女兒長得越來越象頭人,而頭人不但對自己的“女兒”越來越關心,也對那位越來越豐滿的“女兒她媽”重新關注起來。
石頭看著羊群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你們好,該吃的時候就好好吃,該死的時候一刀乾淨利落,一了百了,比我這兩條腿的在世上賴活著要強多了。
突然,幾聲馬蹄聲傳來過來,石頭一驚,連忙站起來循著聲音向北望去,只見不遠幾個人騎著馬正往自己這裡疾馳而來。
石頭可不敢跑,自己兩條腿的怎麼跑得過人家四條腿的,只好站在那裡聽天由命。
這幾騎跑到身邊,石頭才發現這個幾個人身上太奇怪了。他們身上應該是披了一張繩網,從頭兜到腳上,而網上掛滿了白色的羊毛、枯葉、綠草等雜物,要不是在他們的繩網下面可以看到皮袍和皮甲,還有他們背上背的角弓和腰中挎的馬刀,石頭真的以為這是一群躲在雪山上而餓瘋掉的馬賊。
“是你自家的羊嗎?”來人中為首者策馬出來用白馬羌語問道,
“不是的,是頭人巴洛老爺的羊。”石頭恭恭敬敬地答道,這一帶靠近白馬羌地區,以前常有不少白馬羌人過來,只是這幾年來的少了,尤其是大首領姜聰死後。
“就你一個人嗎?”
“是的,這附近只有我一個人放羊。”
“怎麼這個時候出來?”
“頭人老爺說了,這羊群都餓了一冬天了,要讓我趁著今天開晴趕它們來吃今年第一根青草。”
問話者一擺頭,後面一個人馬上翻身下馬,走到羊群中間,然後蹲了下去,仔細地看著每一隻羊,似乎在選哪隻羊最肥一樣。石頭可不敢作聲,儘管有時候羊比自己值錢,但是現在自己絕對比羊值錢。
那人選中一隻羊,左手一把拉住羊角,右手在羊的腹肚一摸,然後就鬆開,走回到為首者跟前,“什長,是餓了一冬的羊,今天應該是它們第一天開葷。”
為首者點點頭,對石頭說道:“繼續放你的羊,不準到處亂跑,到點了你才能回去,聽到了嗎?”
石頭趕緊點頭道:“知道了大人!”
話剛落音,這幾騎立即策動著坐騎,往前跑去,很快就消失在石頭的視野裡。長鬆了一口氣的石頭不敢亂跑,也不敢回去,繼續照常放他的羊。
時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了,太陽從正中開始往西邊偏了,石頭一邊強忍越來越強烈的飢餓,一邊繼續看著他的羊。這期間,那幾騎沒有回來,只是從北邊又過來兩撥騎兵,不過沒有搭理自己,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繼續往前趕路。
正當石頭躺在那裡無聊地看著天上的白雲時,猛地感覺到後背的大地在微微顫抖,好像遙遠的雪山發生了雪崩一樣,石頭連忙附過頭去,用左耳貼在地上凝神聽了一會,這種顫抖震動更加明顯,好像遙遠的荒野中有成千上萬的野牛在奔跑一樣。
石頭一躍就起身了,抬頭向聲音來處的北方望去。
首先是數十騎兵,他們身上的皮甲黑得發亮,頭盔上的羽毛在風中晃動不己,跟背上的角弓和腰上的馬刀一樣顯眼。他們擁著一面旗幟一路小跑,那面青色的旗幟在風中呼呼展開,上面畫著一匹奔騰的白馬。
白馬?白馬羌?石頭還沒回過神來,騎兵已經跑到跟前,其中一個探過身來說道:“羊倌,收攏你的羊群,看緊了。”
石頭一愣,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連忙吆喝著把羊群趕在一起,躲到路邊的石頭後面。剛安置好,石頭一回頭立即驚呆了。
只見在山邊滿山遍野的都是黑色,如同黑色的海洋湧了過來,成千上萬的騎兵列著隊,舉著旗幟小跑著過來,整齊而沉悶的馬蹄聲居然遠遠地掩蓋住了旁邊江水奔流不息的聲音,有如春雷從天邊滾動過來。
看著黑色騎兵象奔流一樣從自己身邊跑過,石頭覺得自己的腿越來越軟。當遠遠地看到百餘黑色騎兵擁著一個騎著紅馬、大官模樣的人走過來,石頭連忙跪倒在路邊,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