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坦之卻戰戰兢兢跟在後面,居坐謝安身後。
謝安先為桓溫斟上酒水,代新帝向其敬了三杯,然後大聲言道:“大司馬勞苦功高,北伐驅胡,收復故都,平叛靖亂,安撫天下,我代天子及天下百姓敬大司馬三杯。”
桓溫也不多話,接過酒杯便喝,連喝三杯後便笑言道:“安石近來可好,我在姑孰可是聽說你是意氣風發。”
聽著桓溫這挾槍帶刀地話,謝安毫無驚慌,正色對答道:“大司馬自永和年間,西征北伐,與秦國公一同收拾永嘉之亂後地紛崩天下。三十年過去了,天下終於安定了,桓公你卻兩鬢花白。”
聽到這裡,桓溫不由百感交集,想起過去那種種舊事,當即熱淚盈眶:“安石,安石,何至於此!”
“安石出仕便為大司馬幕中隨軍司馬,因憶舊事而情不自禁。”謝安也
通紅,拱手答道。
“這些年,你轉遷朝中為官,我依舊鎮撫於外,當是各安天命!”桓溫眯著眼睛看著謝安說道。
“各安天命?”謝安點點頭道,“古人云,五十而知天命,看來桓公早知天命了。”
桓溫不由一陣大笑,撫須說道:“知天命者,知己為天所命,非虛生也!老夫此生足矣!”
謝安拱手接言道:“桓公當名垂竹帛。功標青史。”
桓溫揮揮手道:“安石休得誤我,你在朝中所作所為還不是怕我做王莽魏武帝。”
聽到這裡,謝安倒沒有什麼,旁邊的王坦之倒是嚇了一跳,手裡笏板不知不覺地就落在地上,發出咣噹一聲。而周圍地重甲衛士聽得亭中聲音。立即拔出刀槍從四周圍了上來。
謝安用眼神向王坦之示意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桓公,安石聽說諸侯有道。就會命虎賁之士在四方防禦外敵入侵。桓公入朝,會見諸位大臣,哪用得著用如此威武之師?”
桓溫看著謝安那一臉的平和,默然看了一會才揮揮手,示意衛士們都退下。他意興索然地說道:“天下雄兵盡在北府,我的這些兵甲除了嚇唬人,就沒有別的用處了。”
九月,甲寅,追尊故會稽王妃王氏曰順皇后。尊帝母李氏為淑妃,丁卯,葬先帝於高平陵。簡文帝。以王彪之為尚書令,謝安為僕射。領吏部,共掌朝政,以侍中王坦之為中書令。領丹楊尹。加曾華為秦王。加桓溫為楚國公。
冬十月。桓溫疾篤,歸姑孰。並陰使黨羽御史中丞司馬恬上表朝廷,為其求九錫。群臣末敢逆其意,均附議。桓溫便命大司馬記室袁宏起草詔書,然後送到建康,要皇帝用印詔行天下。
謝安看完袁宏的詔書草稿,甚是誇獎了一番,嘆其文辭之美。不過謝安轉言又道,天子賜九錫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詔書光是文辭優美可不行,必須得修改。
不過謝安這一修改就改了幾十天,急得袁宏天天堵在謝府門口。可是謝安不慌不忙,總是一個口徑:“安石才學淺薄,這詔書還沒有改好。”
急得沒有辦法的袁宏只得去找王彪之。王彪之屏去左右悄悄言道:“大司馬病重,恐時日不多,拖得一時是一時。”袁宏便不再催促謝安了。
訊息傳到姑孰,桓溫只是淡淡一笑:“安石真是九竅玲瓏心。”逐不再使人逼之。
寧康元年二月,桓溫召桓衝、桓豁至姑孰議事,密商數日方回任所。春三月,己,曾華從長安送來朝鮮野參、鹿茸等異珍藥材,並附信。
桓溫看信後不由大笑,遣人將桓沖和自己地兩個兒子桓偉和桓玄叫到身邊。桓溫有六子,長子桓熙任南豫州刺史,出鎮合肥;二子桓濟蔭受臨賀縣公,尚新安縣主,任左軍將軍,隨桓衝鎮守建康;第三子桓早死;第四子桓禕生下來就是個傻子,不辨麥;第五子桓偉忠厚誠實;第六子桓玄僅四歲。
桓溫拉著兩個兒子的手說道:“偉兒,你和你的兄長一樣,皆才弱平庸之輩。而玄兒可繼我基業,可惜太年幼。”
說到這裡,桓溫轉向桓衝說道:“我死後荊襄軍就託付給你統率了,你要好自為之,不可過於執著,免得我們桓家終是隻得一場泡影。”
桓衝淚流滿面,跪於床榻前泣不成聲。桓衝是桓家六兄弟中最小地,而其父又早逝,所以說桓衝是桓溫一手帶大了,感情最好。
桓溫指著桓玄對桓衝說道:“玄兒可繼我的爵位,你好生看住他。其餘大事我已經知會景興等人。”
說完這些,桓溫有些喘不過氣來,他默然休息了好一會才平息下來,最後喃喃地說道:“曾敘平到底是讓我流芳百世呢還是讓我遺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