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隱不舉,令廷臣議罪。
“內使”牙牌(拓片)
九月初三日,事下中府九卿科道會議,與會者有吏部尚書王永光、戶部尚書畢自嚴、禮部尚書李騰芳、兵部尚書梁廷棟、刑部尚書胡應臺、工部尚書曹珙及都察院等60餘人。議定結果上疏崇禎帝:“斬帥雖龍錫啟其端,而兩次書詞有處得妥當、處得停當之言,意不專在誅戮可知,則殺之自屬崇煥過舉。至講款,倡自崇煥,龍錫雖不敢擔承,而始則答以在汝邊臣酌量為之,繼則答以皇上神武,不宜講款。總之,兩事皆自為商量,自為行止。龍錫以輔弼大臣,事關疆埸(yì)安危,而不能抗疏發奸,何所逃罪。但人在八議,寬嚴當斷之宸衷。”奏疏既肯定錢龍錫的責任,又對其進行開脫。
崇禎帝命人把錢龍錫從松江府華亭縣家中逮捕,押到京師,下錦衣衛獄。有關衙門議定:錢龍錫在西市斬立決,連刑場都準備好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崇禎帝好像有所醒悟,突然降旨:錢龍錫“無逆謀,令長系”。“無逆謀”就是說錢龍錫叛逆沒有證據,“令長系”即下令把他長期監禁起來。這樣,錢龍錫才免於一死。但事情並沒有結束,崇禎四年(1631年)五月,錢龍錫被遣戍浙江定海衛。
袁崇煥案牽出錢龍錫案,使東林黨受到閹黨餘孽毀滅性的打擊。崇禎二年(1629年)十一月,孫承宗出鎮山海關;十二月,首輔大學士錢龍錫罷職;三年(1630年)正月,首輔大學士韓爌致仕;三月,大學士李標緻仕;九月,首輔大學士成基命辭職。而在這個過程中,閹黨餘孽周延儒、溫體仁等先後入閣,開始形成以周延儒、溫體仁為首的反東林內閣。這標誌著東林內閣垮臺,奸黨餘孽重新掌控內閣和六部。從此,崇禎新政結束,中興之夢破滅。
透過錢龍錫案可以看出,袁崇煥和錢龍錫都是黨爭的犧牲品。而在這場你死我活的黨爭中,崇禎帝站在了閹黨餘孽的立場上。閹黨餘孽如果沒有崇禎帝的支援,是成不了氣候的。
在此期間,有一個人嶄露頭角,併成為小人的領軍人物,這人就是溫體仁。二、奸佞小人落井下石
我們都會有這樣的經驗:一個人在困難的時候,朋友慷慨相助,小人則落井下石。袁崇煥原來是兵部尚書兼薊遼督師,很多人攀援他,待袁崇煥失勢被逮下獄了,甚至被寸磔而死時,那些奸佞小人是什麼態度呢?四個字:落井下石。溫體仁就是這樣一個人。
溫體仁,字長卿,浙江烏程(今湖州)人。萬曆二十六年(1598年)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官至禮部侍郎。崇禎三年(1630年)六月,為東閣大學士。為人外曲內猛,機深刺骨。崇禎帝殺袁崇煥,事牽錢龍錫,論死。溫體仁與周延儒、王永光主持此事,將興大獄。
溫體仁與毛文龍同鄉,因文龍之死深銜袁崇煥;又曾賄賂崔呈秀,詩頌魏忠賢,被御史毛九華彈劾。當時崇禎帝厭惡黨爭,“體仁揣帝意”,標榜自己為“孤臣”,這使他更加得寵。溫體仁既受到崇禎帝的信任,又得到閹黨餘孽的支援,因此,“魏忠賢遺黨日望體仁翻逆案,攻東林”。他權慾薰心,亟謀入相,所忌惟大學士韓爌與錢龍錫二人。爾後,溫體仁便藉袁崇煥事,擠去韓爌和錢龍錫而居其位。
在袁崇煥案中,溫體仁主要做了四件事:
第一,五次上疏,加以陷害。機深刺骨的溫體仁,誣奏袁崇煥,“敵逼潞河,即密參崇煥”。潞河,即今北京通州。溫體仁在給其幼弟的書信中就說:“崇煥之擒,吾密疏,實啟其端。”“體仁五疏,請殺崇煥。”(《鷗陂漁話》)
第二,安排假證,進行誣陷。下面舉兩個例子。
(1)山西人張思棟暗執火片進倉,要燒倉庫,說是袁崇煥家人周彪指使乾的。此時,袁崇煥正在廣渠門外指揮作戰,哪會顧得上這些事情,純屬誣陷。
(2)以節鉞(即符節和斧鉞,古代授予將帥,作為加重權力的標誌)為誘餌,讓遼將謝尚政揭發袁崇煥。謝尚政是袁崇煥的同鄉,曾受到袁崇煥的關照、提拔和信用,但他見利忘義,為小人。
第三,對申辯者,進行打擊。凡是為袁崇煥申辯的人,都遭到嚴懲。御史羅萬爵為袁崇煥申辯,被削官。布衣程更生被下獄論死。御史毛羽健曾和袁崇煥討論過五年方略,被罷官充軍。
溫體仁憑藉阿諛逢迎崇禎帝,陷害忠良,不斷鑽營,由侍郎到尚書,入內閣。前面講到的周延儒也是如此。
但是,歷史是公正的。屈原《天問》裡有一句話:“何所不死,長人何守?”就是說君子不得其死,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