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就是宣徽北院使咎居潤家中所養地歌姬。
柳江清梳理完畢,就勿勿到府上去向咎宣徽陪罪。咎宣徽四十多歲,保養得極好,臉上沒有一絲皺紋,見柳江清過來陪罪,手撫長鬚,郎聲笑道:“何須陪罪,人不風流枉少年,哈、哈。”說完,還意猶未盡地看了柳江清一眼。
出了咎府,漫無目的行走在大梁城的街道上,柳江清突然想起了陰山腳下的草原大漠,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放榜之日,柳江清天不亮就去看榜,他以為自己是最早的一個,沒有料到,放榜地點早已是黑壓壓的人群,成千上萬的人還不斷從四面八方趕來,天亮之時,不少皇親國戚、公卿大臣也紛紛趕來看榜。
張榜之後,柳江清並沒有馬上擠上前去,而是遠遠地聽著眾上大聲念著中榜進士的名字,當聽到“探花郎柳江清”時,裡奇部眾人都高興得跳了起來,特別是女扮男裝的柳江婕,更是高興地跳了起來。
隨後,是一些令人應接不暇的活動。
凡被錄取的新進士,都要到杏園去參加宴會,稱為“探花宴”,據陳耀文《天中記》雲:“進士杏園相會,謂之探花宴,以少俊二人,為探花使,遍遊名園,若他人先折得名花,則二人被罰。”
探花宴後還有汴江會,汴江會時,新進士會集聯舟,盡情歡樂,陛下柴榮親自登上江邊高樓觀看,大梁城內的公卿大族盡隨其後,還有不少貴夫人隨行,她們興致勃勃地看著新科進士,一邊看一邊品評這些進士的相貌、舉止,有未嫁女兒地貴婦人,則一般要在汴江會上相女婿。
汴江會後,新進士們還要到顯寧寺高塔題名留念,稱為“題名會”。
除了這些活動以外,新進士們還不斷受到邀請。參加名目繁多的酒宴,柳江清成為新科進士一個月,喝的酒或許比在石山兩年所喝的酒還要多。
柳江清在熱鬧的街道上走了一陣,頭腦已被馬蹄踩亂,一會是石山的藍天白雲,一會是熙熙攘攘的大梁街道,一會是石山地布衣娘子,一會是嬌柔如水的咎府美姬。
穿行了幾條街道。柳江清只覺肚中飢餓難忍,昨日酒宴只顧著喝酒,基本上沒有吃什麼東西,今晨喝了一碗蜂蜜水之後,也同樣未吃早飯,他見到一個賣小米粥和大餅地小店,就要了一碗小米粥、三張大餅和一盤滷豬肉,坐在簡陋的小房裡一邊慢慢地喝粥,一邊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突然想到當初和知貢使劉濤的交易,不禁暗叫僥倖:若不是侯大勇及時制止了交易。此時。自己定然被劉濤所牽連,那麼所榮的榮耀和五長老的重託,全部成為了幻影。
小店極為簡陋。四面窗欞都空空蕩蕩,冷風在店中浪蕩不止,可是,柳江清想到當初之事,卻冷汗不斷。柳江清走出小店之後,他觀察了一會方向,只覺所有道路都似曾相識,他問過小店掌櫃,才知道回靈州會館之路。
昨日下午,柳江清就曾到侯府拜訪侯大勇。侯大勇急著進宮,就叫柳江清今日上午到府中。
五代絕大多數制度都沿襲唐制,士子考取了進士,只是取得了作官地資格而已,要想成為朝廷命官,還須經過吏部複試,這種考試稱為“釋褐試”,透過了這次考試,及第計程車子才可由平民變為官員。脫掉粗布衣而穿上官服,凡是取得進士出身而吏部複試未被錄取的人,可自稱為前進士”。
柳江清很快就要參加吏部複試。
有了上次的教訓,柳江清不敢擅自作主,所以參加“釋褐試”前,必須拜見侯大勇。
柳江清對吏部複試並不擔心,吏部複試分為身、言、書、判四個方面,柳江清自幼習武,相貌堂堂,並非歪瓜裂棗之人,身體方面應該沒有問題,而且柳江清在石山書院任教多年,言、書、判也沒有多大問題。
柳江清最關注的是得到“告身”以後,自己能得到什麼官職,侯大勇為當朝宰相,對此當然極有發言權。
柳江清吃完早餐,就往靈州會館方向前行,剛拐過一個街角,就見到前面圍了一群人,人群不斷傳來叫好聲,裡面傳出一個爽郎的聲音:“在下陳子騰,在此獻醜了,若各位看得起小生,有什麼需要,在下就在此地恭候。”
柳江清分開人群,擠了進去,見人群中說話之人果然就是陳子騰,按柳紅葉的說法,陳子騰是裡奇部百年來難得一見的書法天才,自成一體,別拘一格又渾然天成。
陳子騰用兩塊木板鋪了一個木臺子,上面是幾張大宣紙,宣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些詩句,大梁城藏龍臥虎,老百姓也是見多識廣,此時圍在人群中就有三個落弟的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