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棠一怔,終於抬頭看去,但怎麼也記不起什麼時候跟王爺見過面,看了兩眼,又急忙垂下頭,隱隱約約,覺得王爺的清澈雙目倒是似曾見過,在哪見過呢?
葉昭已經笑道:“小滿月還好吧?蓉兒還說改天請她吃牛排呢。”
朱九棠啊了一聲,再看去,是了是了,這,這是蓉兒的相公,只是,只是沒了鬍子而已。我說呢,廣州城什麼時候來了這般驚天動地的人物,可自那日後就沒了聲息,原來是隱在王府的王府侍衛,怪不得道兒上查不到他們蹤跡。
“這事兒還請九棠姑娘代為保密啊!”葉昭笑著說,雖然朱九棠的閨女都七八歲八九歲了,但年紀應該和他差不多,是以葉昭這聲九棠姑娘叫得倒也自然。
“是,九棠明白。”竟然是蓉兒相公,朱九棠心裡雖還忐忑,但已經自然多了,大將軍王倒是出奇的平易近人。
“說說吧,為什麼來做書吏?”葉昭隨口問,品了口茶。
朱九棠卻心裡一凜,果然是大將軍王,知道藏不住,何況本就為鏢局生死存亡而來陳情,來的時候甚至抱著必死之心,畢竟不知道大將軍王喜怒,裝作應募文員進王府,若大將軍王震怒,亂棒打死又何足奇哉?
而現在,應該,能保住一條命吧?
朱九棠躬身道:“王爺果然明察秋毫,民女實在是為鏢局之事而來,民女萬死!”說著,雙膝跪倒,俯首道:“請王爺治民女之罪!”
葉昭笑了笑,道:“說說吧,鏢局怎麼了?可沒聽說廣州府去難為你們青幫。”
朱九棠心一顫,她聰慧機敏,自聽得出大將軍王對青幫觀感不佳。
這回,只怕真的完了,難道父親英雄一世,老了老了卻要如此悲慘?朱九棠心下難受,磕頭道:“王爺,我們青幫雖然良莠不齊,可,可我父親這些年都是做的正行生意,早就不理幫裡的事了。鏢局,那也是刀口舔血闖十八路的賣命行當,這銀子,我們拿的心安理得!睡覺也睡得踏實!”
葉昭沒吱聲,喝了口茶水,說:“接著講。”
朱九棠也豁出去了,父親生死不知,這條命就扔在大將軍府又怎樣?“王爺,大上個月民女的鏢局接了趟鏢,福盛號的銀子,一萬五千兩,從廣州到武昌連過三省,這鏢沒人敢接,要走湘軍的哨卡,髮匪的關頭;可天下也沒這麼亂的地界兒,遇到散兵遊勇、餓殍百姓,多少人能給你生吃了!”
“我爹架不住福盛號老掌櫃的人情,這才接了鏢,可萬萬想不到,沒等我爹他老人家去那兇險之地,在瀘溪,連人帶鏢就被巡防營捕了,說是我爹爹通髮匪,這銀子是髮匪的軍餉,王爺,民女用頸上人頭髮誓,絕無此事。”
葉昭倒也微微一怔,沒聽說過這事兒啊,問道:“瀘溪?江西建昌府是吧?”
“是,王爺明鑑。”朱九棠猶豫著問:“看來,看來王爺不知道這事兒?”
葉昭說道:“我這就著人發電報問清楚。”又問道:“知道是哪路巡防營麼?你又如何得知此事?”其實心下琢磨,說不定就是地方武官見財起意,可訊息既然洩露出來就沒事兒,若不然,怕殺人滅口銀子一分都是有的。
步兵團也好巡防營也好,都不是一門水清。尤其是江西,這幾年都戰亂不斷,綠營團勇們殺人放火家常便飯,而巡防營的主力本就是昔日的綠營團勇。現今雖有自己嚴令,可你要一車車白花花的銀子這麼一亮,那膽大包天的兇頑之輩,又如何會不動心?
就怕殺了人把銀子一分,各個溜之大吉都不無可能。
不過這些猜測,葉昭自不會同朱九棠講。
“謝王爺謝王爺!”聽到王爺說發電報,朱九棠喜出望外,磕了幾個頭,說道:“是哪路巡防民女實在不知,但聽偷偷跑回來送信的兄弟說,有瀘溪本地口音的巡防兵,民女去過瀘溪,在縣衙擊了鼓,但,但卻查不出什麼端倪。”
葉昭聽了心裡又是一沉,聽起來這事兒可過去好久了,只怕不妙。
境內出了這般大事,自己卻全不知聞,報案、溝通、軍隊、地方等等諸多環節,需要改變的太多了。
三省巡防營,自己就更要肅清其劣性,最起碼,不能再出現這等膽大妄為之事。亂世重典,打擊面也不要怕寬,難道自己要搞個整風運動?
第七十七章 靡靡之音
舞臺上,輕歌曼舞,站在舞臺正中穿旗袍的女子歌喉柔美,不時有熱烈的掌聲響起。
這是廣府大戲院,除了粵語大戲、京戲,大戲院更推出了歌舞為主的“文明戲”,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