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辦法。不過,關中屯田雖然初見成效,今年畢竟是倉促了些,朕來一趟,又花了你不少錢,估計你今年的rì子也夠緊。全殲羌人很難做到,但你要儘快殺了宋建。”
劉修躬身應是:“陛下英明。”
“居然敢稱王。”天子臉sè有些難看,看來宋建稱王的事真的jī怒了他,已經把他放到了比叛羌更優先的位置。“高皇帝有約,非高不得封侯,非劉姓子孫不得封王,他宋建居然敢稱王,當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了。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豈能容他在世招搖。”
劉修心裡有些不舒服,一方面是天子話語中暗含的對他的敲打和yòuhuò,另一方面卻是一種已經陌生了很久的對世襲不平等的反感。在前世,官二代都讓人生厭,何況眼前這位都不知是幾代了,如果不是竇太后貪權,他這麼一個已經沒落的皇族又何嘗有機會位登九鼎,現在做出這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來?
就因為你血管裡不知道還有幾分之一的血脈?你以為你是純種馬,要講血統的?
劉修不動聲sè的躬身拜倒:“臣領詔,待秋後有糧,臣一定竭盡全力,掃平宋建。”
“朕相信你。”天子擺了擺寬大的袖子,看著外面滾滾麥浪,笑了:“朕現在覺得,你這法子雖然慢一些,卻的確穩妥多了。好好的做事,朕不會虧待你的。”
劉修再拜,然後倒退著下了車。天子車駕緩緩起動,劉修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護著天子回到長安。
天子一回長安,就決定返回洛陽,他下詔劉修,關中事務繁多,你就不用遠送了,秋收在即,你好好準備戰事吧。劉修領詔,把天子送到新豐便停住了腳步。站在路邊,看著天子車駕漸漸遠去,劉修直起了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長史荀彧和軍謀荀攸、司馬傅燮三人湊在一起輕聲說著什麼,言語之間不停的嘆氣搖頭,顯得憂慮重重。從事中郎閻忠走了過來,對著東面不遠的一塊坡地說道:“將軍,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
劉修心不在焉的搖了搖頭。
“那是鴻門。”閻忠笑了笑,用腳跺了腳下的大地:“這裡是新豐。新豐者,新豐縣也,是高皇帝為了取悅太上皇,讓他有熟悉的鄉人鄉音,不至於寂寞,把老家的人全搬到了這裡,天下人稱之為孝。”
劉修覺得話音兒有些不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可是,當太公被擄項王軍中,項王要烹太公時,高皇帝說,且分我一杯羹。”閻忠的嘴角歪了歪,帶著說不盡的譏諷:“又有誰記得他當時的不孝?”
劉修微笑不語,他記得那位八怪之一的鄭板橋說過,古書之中唯《史記》最優,《史記》之中唯《鴻門宴》一節最優,而他現在就站在這幕改變歷史的大戲上演地,閻忠的話他明白,說的是劉邦對其父的孝,指的是他對天子的忠,閻忠在利用一切機會打破他心中殘餘的擔憂。
其實,閻忠這根本就是多餘,他對天子沒有什麼忠,他只是不忍心看到天下蒼生塗炭。
“順著這條水向南,就是驪山,那裡有秦始皇陵,在那邊,還有一個烽火臺,據說是周幽王戲諸侯所在”閻忠指著更遠處的山峰,像一個盡職的導遊,不過說的都是古今興亡事。劉修靜靜的聽著,思想卻有些飄忽,他印象中,好象秦始皇兵馬俑就在這裡吧,只是現在還沉睡在地下,而他也沒有必要去挖,因為秦始皇的軍陣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但是,據說秦始皇陵裡藏了很多古書,裡面會不會記載上古歷史的珍本?
“公孝先生,你相信有神嗎?”
閻忠一愣,他正給劉修講人呢,他怎麼扯到神去了?看來劉修對所謂的天意還是有些顧忌啊。他笑了笑:“我相信有神,不過,我覺得神可能很忙,未必有時間來管人間的事。”
劉修笑了,這廝倒是有些無神論的光棍啊。“為什麼?”
“很簡單。張角據說是能通神的,可是他還不是一樣敗在盧先生的手下?別說他了,之前那麼多借著神的名義生事的,哪一個不是被朝廷鎮壓了?如果神真的管事,事情肯定不是這樣。他如果保佑張角他們,他們不會敗,如果不保佑他們,那他怎麼不懲處這些冒用他名義的人?”
劉修看了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荀彧向這邊看了一眼,舉步走了過來,笑著拱拱手:“將軍和公孝先生說什麼這麼開心,能與我等共賞否?”
“公孝先生說張角裝神弄鬼呢。”劉修簡略的複述了一遍,接著問道:“文若,你覺得關東的戰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