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使勁點了點頭,氣喘吁吁的說一句話都顧不上,她長期生活在宮闈,體力自然是比不上薛崇訓這樣的人。
兩人剛跑到中殿前門口,高氏忽然摔了一跤,撲到地上痛得眼淚都幾乎要流出來,一雙眼睛看著薛崇訓又是可憐又是無辜,只有這種時候她才表現得像一個小女孩似的。
薛崇訓急忙轉身去扶,把她扶起來時,她抓著薛崇訓的肩膀顫|聲道:“疼,邁不開步子了。”
但見高氏還站得穩,這麼年輕的人應該不會摔一跤就骨折之類的,薛崇訓便道:“無妨,等一下就好。”
高氏回頭看了一眼前殿那邊:“叛兵快要追來了。”
“嗯。”薛崇訓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心裡琢磨著要不要抱著她走。雖然事有權宜,但起先拉了下手都被甩開了,要是貿然去抱會不會挨一耳光?
高氏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哭喪著臉道:“薛郎自己走罷,不用管我了。”
“你說什麼,怎麼行?”薛崇訓愕然。
“我對薛郎的作用無非就是個皇后身份,如今陛下駕崩,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重新在大明宮找個人結盟,達到同樣的作用”高氏眼裡的淚水總算是掉了下來,或許是今日遇到太多事兒的緣故,恐懼和壓力太大達到了承受極限。她這輩子恐怕都沒遇到過今天這麼多危險的事。
薛崇訓道:“皇后言之有理,可是”他一時想不出可是什麼,只是直覺就完全不能像她說的那麼幹,而且她多半是在說氣話。
他也不多廢話,轉身便一手摟住她的後背一手托住她的腿,一下子抱了起來便走。
“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高氏被人抱在懷裡,臉色頓時緋紅。
薛崇訓一面大步而走一面說道:“事有緩急,皇后稍安,我並無輕薄之心。”其實不解釋還好,這種時候本來就多半沒有那種心情的。
抱她起來才發現這女人怕只有八九十斤,平常盡穿寬大的禮袍看不出來她居然這麼輕。
高氏沒有怎麼掙扎,不過象徵性地說兩句話而已,她真想留下等|死就奇怪了。不過她確是十分窘急,堂堂皇后平日都是一副高貴持重的作派,忽然被人抱著走自然很不習慣。她怕摔下去本能地抓住薛崇訓的臂膀,入手處結實健壯,只感覺下面步伐如飛穩健有力,一種很讓人踏實的力量感讓她渾身軟綿綿的。
過得片刻,她便伸手混亂取下了自己的鳳冠往地上一扔,免得珠玉滿頭太惹眼,一頭順滑的青絲頓時散亂開來,髮絲因薛崇訓快速走路而在風中飄逸。
二人上了中殿的樓閣,來到飛橋旁邊,薛崇訓便把高氏放了下來歇口氣,順便居高臨下看南面的情形,只見前殿臺基上全是披甲執銳的兵將,紛紛往殿中湧進來了。回顧左右,麟德殿廊廡外也有許多騎兵,幾道門口的兵最多,自然是防止參加宴會的人逃出去。
“太子的人馬竟然這麼多!”高氏瞪圓了美目道。
“只有幾百人,不過也不少了。”薛崇訓隨口說了句廢話。
高氏又看向飛橋那邊的二方亭:“我們要去那邊麼拒橋而守麼?”
薛崇訓搖頭道:“既沒盔甲也沒兵器,守什麼?這頭被堵死了一會跑都沒地方跑。”
高氏皺眉道:“那薛郎到這裡來”
薛崇訓笑道:“來瞧瞧,居高臨下看以武犯禁的場面何其壯觀,不過來的是唐兵只要不是蠻夷兵打進長安來了就好。”
高氏聽罷頓時無語,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還是快走吧。”
“皇后所言極是。”薛崇訓便又將其摟在懷裡,一股幽香撲面而來。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薛崇訓道:“剛才我看到後殿鬱儀樓、結鄰樓左右有許多小房屋,格局比主殿更加複雜,咱們去那邊躲起來。”
二人下得樓閣,繼續往北走,然後從側門出了主殿,便往那些低矮建築裡鑽。越朝這邊走人越少,那些大臣都跑散了不知道躲往哪裡去了,估計也在後殿附近,因為叛兵是從前殿進來的。
薛崇訓抱著高氏走進一棟小房子時,只見那房屋狹窄,屋子之間的走廊幾乎僅容一人透過。這種格局在民間大戶裡也有,大約是為了防止奴婢們在走廊上交頭接耳的原因,薛崇訓也弄不太清楚,不過此地看起來卻很適合藏身。
“這裡才是防守的好地方,狹窄不易進攻,只需堵在裡面與一人格鬥便成。就怕放火,不過等他們找到這裡並要放火時,多半禁軍都到了。”薛崇訓說道,“不知道麟德殿的廚房在哪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