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死,但遲早也是死。”
就在這時兌水的小娘已經端著銅盆進來了,那藥粉兌入水中,已經變成了黑糊糊的東西。老郎中道:“這是燒焦的饅頭,看著髒,其實也是五穀,並不髒不過老朽覺得不用灌了,直接準備後事吧,唉。”
薛崇訓卻說道:“灌!怎麼不灌?人決不能聽天由命,只要有一分希望,就要盡十分努力!灌!”
這句話薛崇訓常常會說,它也是他自己的處世之道。
因為方才薛崇訓的一句話讓蒙小雨留住了口氣,鴇兒對薛崇訓也多了一分信任,此刻比較願意聽他的,於是鴇兒也說:“你們扶起小雨,灌下去,能做到的事就做吧。”
鴇兒也不想蒙小雨死,倒不是因為她多在意蒙小雨的死活,關鍵是如果蒙小雨死了就沒證人了,這官司可不得吃虧麼?
薛崇訓想到這裡,對蒙小雨多了一分同情,可憐的女孩,到死了也沒一個為她傷心的人。所謂的媽媽,所謂的姐妹,算她什麼人呢?
青樓小娘們便忙活著給蒙小雨灌湯洗毒。薛崇訓又問郎中:“您老真的沒法子了?”
郎中搖搖頭:“醫者德為先,咱們當郎中的,隨便哪個人在授業之前,師傅都會對咱們先說這句話。如果老朽還有任何辦法,絕不會袖手旁觀讓活人死去天下誰敢說能治鶴頂紅?你們要是不信,另請高人。”
薛崇訓聽他說“另請高人”,頓時想起了宇文姬,這個女神醫的名頭可不是浪得虛名。不過他頓時有些鬱悶了,因為宇文姬並不是專門幹郎中這行吃飯的,因為她是女人,走東串西不是很方便。她醫的人,要麼是權貴迫於無奈,要麼是熟人薛崇訓也算她的熟人,可是現在宇文姬很恨她,現在去求她幫忙,她願意才怪。
真是人生在世,哪有不求人的時候?到時候了才知道需要啊。
薛崇訓又想起了御醫,要是一般人讓御醫給一個青樓伶人把脈開藥實在很難,不過還好薛崇訓是太常卿,是他們那幫老傢伙的上官,讓他們給誰看病,他們也不能違抗問題是剛才這個老郎中也說了,天下誰敢說能治鶴頂紅?恐怕要治蒙小雨不能用常規手法,非得劍走偏鋒不可。
按薛崇訓知道的人,能有劍走偏鋒可能的人,就只有宇文姬!
第二十一章 妹子
水雲間出事後,亂了一陣,薛崇訓的那些隨從也過來了,他現在倒是有人可以差遣。問題就是他訓請得動宇文姬嗎?她既恨薛崇訓,恐怕就不會買賬。
看著蒙小雨那張清純的還帶著稚氣的蒼白小臉,她滿面的痛楚分外可憐薛崇訓沒有朋友,這個姑娘,雖然出身不好,但她算是他一個小小的朋友,可以說上幾句話那種。薛崇訓這個人,表面上和誰都能相處,但骨子裡卻愛憎分明,對看著不爽的人他真下得起手會十分殘暴,順眼的人卻不計報酬變得很好很大方,冰火兩重天的性子。
他想罷便對身邊的一個隨從道:“你去宇文家,請宇文姬等等。”薛崇訓有個預感,這麼去請估計很難。
正當他埋頭思索辦法時,那個老郎中的眼睛頓時一亮:“這位郎君,你認識宇文神醫?”
薛崇訓轉頭看著老郎中道:“老先生也聽說過宇文姬?是了,您是行醫的人,對同行的事應該知道得多一點。您覺得宇文姬能治鶴頂紅嗎?”
老郎中道:“如雷貫耳啊!宇文神醫那可是能給今上把脈的人,御醫都比不上,沒聽過她?那老朽就真是孤陋寡聞了只是這鶴頂紅的毒,老朽不敢斷言宇文神醫能不能治,按理這種毒一入經脈,就不是人間能治的;但既然是神醫,總是有些我等凡輩無法明瞭的手法。”
“宇文姬能這麼出名?”薛崇訓真有些驚訝。
郎中道:“在市井之中她是不怎麼出名,但在醫界,甚至在文人界卻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其緣由並不是她治好了今上的偏頭痛,這算不得什麼,她的名氣是因為有一個很厲害的傳道授業的師父。”
薛崇訓道:“哦?我怎麼沒聽說過?”
老郎中一臉崇拜道:“因為他是個隱士,真正的隱士,神龍見尾不見首,除宇文神醫外,他一生從未收過徒弟,卻與宇文家有了機緣,遂收了宇文神醫(宇文姬)為徒郎君別誤會,李鬼手李玄衣(大概就是他口中的隱士)並非隱居終南山、想走終南捷徑之徒,他根本不屑做官,皇帝的聖旨他都不會理會。大隱隱於市,倒是那些貧苦百姓常常能得到李鬼手的醫治,王公貴族亦是無緣。”
老郎中幾乎忘記了床上要死了的病人,猶自沉浸在自己的崇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