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笉想起當日初見李曜的場景,觸動心懷,微笑問道:“卻不知是何句?”
李曜道:“一襲白衣如月洗,兩泓秋水似沉淵。孤舟搖碎千江月,群雁撥開萬里天。”'無風注:原創詩作,謝絕轉載。'
王笉眼前一亮:“孤舟搖碎千江月,群雁撥開萬里天果然好句!正陽兄詩文,總是這般氣勢非凡。只是,那日似乎無人穿著白衣吧?再者,兩泓秋水,這形容未免”
李曜笑道:“其中緣由,說來還望燕然勿怪。”
王笉奇道:“為何如此說法?”
李曜道:“不知為何,每見燕然,總覺得燕然天生便適合這一襲白衣的裝扮,翩然出塵,不似人間。至於兩泓秋水,也正適合這般天人之貌。”
王笉忽然臉色大紅,嗔道:“兄長今日莫非便是特來調侃小弟?”
李曜不知他會忽然生氣,忙道:“哪有此事?燕然多慮了,哎,某就是隨口一說,你別往心裡去”
王笉見他著急,心中微微得意,其實她本來也不是生氣,只是有些羞惱罷了,此時便也見好就收,岔開話題道:“正陽兄在這別院住了也有一段日子,覺得怎樣?”
李曜鬆了口氣,道:“啊,好得很,好得很。”說完又覺得這麼說太敷衍,連忙接了一句:“某還特意為子安公寫了一副對聯,不過簡單得很,不登大雅之堂。”
“哦?”王笉笑了一笑:“正陽兄的字寫得極好,既然是對聯,何不留下墨寶,說不定今後也是一樁佳話。”
李曜笑著擺手,道:“班門安敢弄斧?再說,河東王氏佳話已然足夠多了,某算老幾,焉有奢談佳話的份?”
王笉卻不依他,道:“佳話豈會嫌多?小萍,文房四寶侍候。”
這別院用的下人都是王家的,小萍自然使喚得動,當下便叫人送來筆墨紙硯,她親自給李曜研了墨,笑吟吟地道:“李軍使,請了。”
李曜無法,只好提起筆來,寫下“觀千古詩文辭賦,天涯海內,誰可及河東望族;留一篇滕王閣序,孤鶩落霞,再難逢江上英才。”'注:原創楹聯,謝絕轉載。'
王笉看罷,心道:“這副對聯只是尋常水準,遠不及李正陽之詩文,只怕是為了岔開話題信手拈來,當不得真。不過,他的字倒是真真寫得極好,就憑這一手字,來年科舉考個明字科狀元,只怕也不是問題,只是不知今年朝廷開不開明字科其實以李正陽的能耐,考進士科也未必不能及第,而他若果然進士及第,對於今後的發展,似乎也頗有好處。”
當下便叫小萍收了李曜的墨寶,自己卻開口問道:“時已年關,即將開春,不知兄長可有決定去長安趕一趕今年的貢舉?依小弟之愚見,以正陽兄大才,進士及第大有希望。兄長也知,某家中在長安也算略有人脈,若是兄長願去,只須安心考試,其餘一應諸事,皆有我王家幫忙擔待照拂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李曜苦笑一下,拱手道:“燕然高義,李曜足感盛情,只是大王惦記著赫連鐸,某又受命訓練新軍,只怕這次貢舉,又只能錯過了。再者,某現在腦袋上頂著一個隴西郡王養子的帽子,朝廷只怕也不願看見某高中進士吧。”
王笉搖頭道:“並帥若要出征,正陽兄的確沒有辦法脫身,不過若只說朝廷,卻不盡然。這隴西郡王養子的身份,確實會讓朝廷不喜,但更多的卻是忌憚。如今官軍新敗,兩相疊貶,朝廷正是最為忌憚並帥之時,若此時兄長前去趕考,朝廷為安撫並帥考慮,也必然要對正陽兄另眼相看,若是再有我王家諸位叔伯建言”
李曜擺手道:“科考這種事,參雜了這許多考慮,本已失去本意,某即便高中三甲,也再無用處,不僅不是美談,反而成了笑料,誠然不美,何必為之?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某有才或是無才,賢德或是齷齪,天下人總有一日將會知曉,又何必單看區區貢舉?”
王笉心中慚愧,想道:“好一個‘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正陽兄錚錚傲骨,我怎能教唆他做這等醜事?雖然這些事,任何一家高門大族都曾做過,可那卻是因為維持名門聲望考慮。正陽兄坦蕩君子,傲然天地,自然不屑為之,此事卻是我欠思量了。”
她這般一想,頓時覺得眼前的李曜形象又高大傲岸了許多,心裡不禁微微一黯:“若是我王家年輕一輩中有正陽兄這等人物,我又何必操這許多心,在朝廷和並帥之間遊離不定?早將那方印信交之與他,自己安然守孝便是。”
其實她還有一種設想,只是卻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思路,怎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