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奉天子以討不臣”的名號也必然隨之喪失。如果說不讓他二人北上晉州,是對他們的忠誠有所保留的表現,那麼讓他們留守長安這最為關要的帝國京都,則偏偏又是對他們的極大信任。
這話看起來十分矛盾,但其實也很好理解,無非是說:在他們不直面李克用時,李曜對他們足夠信任;但如果讓他們面對李克用,李曜的信任就有所保留了——當然這一點也可以看做是李曜不想他們為難。換句話說,也是為他們避免了一場痛苦的選擇。
李承嗣與李嗣恩同時沉默了片刻,李嗣恩先開口回答道:“大王,無論此番結果如何,神策右軍都只會駐守長安,哪也不去,直到大王歸來。”他是李克用義兒身份,有些話自然不能隨便亂說,而他本來就是直腸子性格,讓他口是心非,他也做不到。
李曜並未對這句話表示不滿,只是點了點頭,朝李承嗣看去。
李承嗣嘆了一聲,拱手道:“僕從軍近二十載,別的不懂,只會打仗。幸蒙大王信重,委僕以鎮守長安之重任,敢不盡心竭力?大王此去,萬望珍重,長安若有半分差池,僕便將這項上人頭,奉於大王案前。”
李曜哈哈一笑,搖頭道:“你等無須說得好似要生離死別了一般,晉王對孤恩重如山,歷來信任有加,否則哪有孤王今日?此番拜壽之事,看似怪異,其實或許只是晉王惱我許久未曾前去看他,未必有什麼大麻煩。孤所有的準備,也只是擔心晉王身邊有小人挑撥離間,甚至是某些心懷叵測的敵對勢力收買了什麼人,想來破壞晉王與我之間的父子之情。須知我大唐以孝治天下,這種卑劣的伎倆,一時或能蠱惑於人,但只要孤誠心誠意向晉王解釋,以晉王之雅量高致、明心正德,又豈會做那等親者痛、仇者快之事,徒令對手恥笑?”
他雖然將話這般說了,但王摶仍面有憂色,緩緩道:“大王與晉王,雖是父子,有句話某本不當講,然則同為中樞宰執,卻又不得不言:而今大王身系朝廷安危寧亂,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番北上太原,終究是有些”
李曜不知王笉是否將自己的佈置告之過王摶,但既然王摶有此一說,他也只能繼續裝傻充愣,開解道:“誒,王相公這話,孤可不能苟同了,所謂‘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為父賀壽,此人子應有之義,若連此事亦不能為,何所謂君子?”
王摶聞之,只得嘆息一聲,不敢再勸。因為在大唐,一個人若被認為不孝,則這一汙點足以抹殺此人一切功勞和美德!
“百善孝為先”之說由來已久,我中華民族的孝文化歷史悠久,源源流長。在傳統文化中,孝文化最受推崇。孝文化萌芽於堯舜的宗法、農經時代。《史記·五帝本記》載,“舜二十歲以孝聞名”,中國二十四孝“感天動地篇”記述,舜的父親是個昧盲人,後母頑固,同父異母弟弟象,為人桀驁不馴。他們都想殺掉舜,舜卻恭順地行事,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堯帝“舉孝廉,得知舜仁孝,以女嫁之”。舜接堯帝位後,以德、孝治國,社會歌舞昇平,萬民豐衣足食。
孔子也非常重視孝悌,把孝悌作為實行“仁”的根本,提出“三年無改於父道”、“父母在,不遠遊”等一系列孝悌主張。孟子也把孝悌視為基本的道德規範。秦漢時的《孝經》則進一步提出:“孝為百行之首。”
漢代“以孝治天下”,孝悌則成為人們做人的準則和行為的規範。惠帝表彰“孝悌”,呂后“舉孝授官”,文帝“置《孝經》博士”。漢代孝子黃香為父暖被、董永賣身葬父以及三國時期孝子孟宗哭竹等事蹟,都是因“孝行感天”而得名。
孝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文化表現,它的影響力強大到不容置疑。
即使在選官制度上,也體現出對孝的提倡。漢代選拔官吏的科目之一就是“孝廉”,孝廉就是孝順父母、辦事廉正的意思。始於董仲舒賢良對策時的奏請,由各郡國在所屬吏民中薦舉孝、廉各一人。後合稱為“孝廉”。如果鄉里有人以孝出了名,地方長官是有責任向上推薦的,而且還可以直接任用。而反過來,如果有人不想做官了,那麼“親養父母”是最好的託詞。因為最高統治者標榜孝道,對這個理由不得不予以准許。譬如漢代的李密不願為官,寫《陳情表》上書曰:“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蒙矜育,況臣孤苦,特為尤甚。”“臣無祖母,無以至今;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說自己是老祖母撫養長大的,現在老祖母老了,需要自己在身邊孝順、贍養。
而到大唐時節,孝文化又有了更大的發展和進步,依照唐律的規定,凡是侍奉父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