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翔面色肅然,問:“李存曜只有三千騎兵,他為何就這般肯定,能讓汴梁出現‘危局’,從而引葛通美不得不違背王命千里來援?”
李振面色一凝,遲疑道:“這”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怎麼回答,只好道:“此人慣會愚弄人心,他這般作為,或許只是虛張聲勢也未可知。”
敬翔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哦,那麼我等如今這些分析,不知道李存曜又是否已然料到呢?”
李振無言以對。
朱溫心中一嘆,擺擺手道:“無論他李存曜如何了得,孤王決計不信他能用三千騎兵攻破我汴梁!你等只管安排城中排查,另外,知會汴梁附近那些大戶豪商,把城外別院中的財貨趕緊轉進城中,以免被李存曜強奪。”
敬翔搖頭道:“李曜奪了幾城府庫,卻從未強奪過商人財貨,這些大戶豪商訊息靈通,想必也知此事,大抵不會在意。倒是大王在城外的幾處莊園別院,若有貴重之物,還需早些運進城中才是。”
朱溫心頭一驚,忙道:“若非子振,孤必自誤!西河別院中放了些陛下所賞賜的財物,若被李存曜掠去,豈非為臣之失?快快命人起出,運入節帥王府!”
就在此時,關中不寧,也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此前李茂貞犯闕,殺宰相杜讓能。
那時鳳翔節度使李茂貞自得興元,恃功驕橫。不從朝廷詔書,強行自節兩鎮,上表皇帝李曄,言語不遜,又辱罵宰相杜讓能。李曄因此大怒,決計討伐鳳翔,杜讓能諫阻道:“陛下初臨大寶,國計維艱,藩鎮各自為攻,不聽中央號令。鳳翔近在國門,臣愚以為不宜與他構怨,萬一不克,後悔莫及!”
李曄道:“王室日衰,號令不出關內,此乃志士憤痛之秋。藥弗瞑眩,厥疾弗瘳(服藥不服到頭暈目眩,病就不能痊癒)。朕不能甘心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視國土被強藩欺凌。”
杜讓能依然泣下道:陛下所想要做的,正是憲宗皇帝削藩之志;不能說陛下削藩有錯,只是當今局勢不能做到。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錯之誅,卻不能弭七國之禍。”
“愛卿就作晁錯又如何?朕既然知道事實,自然不會效漢景帝所為,殺了愛卿。今日即加愛卿為太傅,伐岐之事由老師一體籌劃。”李曄既這樣說了,杜讓能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向虎山行了。
李曄又下令由嗣覃王李嗣周為京西招討使,率禁軍三萬作討伐鳳翔的統帥。當時朝中還有一宰相崔昭緯,系出望族,妒杜讓能之才,便暗中勾結李茂貞,移書鳳翔,說是杜讓能蠱惑李曄用兵岐下。李茂貞因而動怒,一面修書西川王建,罷兵言和;一面聯合邠寧節度使王行瑜起兵六萬以拒王師。
兩軍鏖戰於盩厔,那禁軍都是新募的市井少年,如何能與百戰之餘的岐兵對抗,戰事方交,勝負已分。
李茂貞對王行瑜說道:“我等藩鎮都是朝廷的柱石,李曄欲削藩,乃是朝中出了晁錯,蠱惑聖聽,我當清君之測,滌清朝宇。”
王行瑜贊同道:“我等都是朝廷有功的重臣,此番進京,還要那昏君為我加官進爵!”
二人大笑,揮師東進,大敗李嗣周,佔領三橋——即西、中、東渭橋;上表請誅杜讓能。
李曄大駭,泣下於讓能道:“後悔不聽老師忠言,但朕說到做到,絕不會害老師以靡兵禍!”乃下制書罷杜讓能為梧州刺史,欲令李茂貞罷兵。
李茂貞哪裡肯從。杜讓能只好泣別李曄道:“陛下不要以臣為念!唯求請的全屍。”乃飲鴆自盡。
李曄只得實授李茂貞鳳翔、興元兩鎮節度使,方使的其罷兵。這是李茂貞首次犯闕,乃表奏崔胤為相以代杜讓能,李曄不敢不從。
此後便是王行瑜表求尚書令之事。李曄道:“尚書令不可封人臣。”制下王行瑜:
先祖太宗皇帝以尚書令執政,遂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臣。惟郭子儀以大功拜尚書令,也終身避讓。卿不可輕議!且封太師,號尚父,賜免死鐵券,可矣!”
王行瑜見好就收,與李茂貞各自歸鎮去了。沒多久,李茂貞又大舉攻閬州。滿存、楊守忠、楊守貞戰死,楊復恭父子在此苟延殘喘兩年後,不能固守,乃與楊守亮、楊守信棄城,投奔太原。行至華州,被韓建擒獲,父子三人因而被斬。
那李茂貞所表的新任宰相崔胤,小名緇郎,乃是崔安潛之侄。生的矮小身材,大腹便便,鼻樑塌陷,癟嘴無唇。但看其平常嬉笑樂哈,為人寬宏,實則內心陰險,奸詐無比。與崔昭緯是狼狽為奸,故而能得封宰相。崔安潛曾對其親屬說過:“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