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卻擺擺手,道:“姑娘過謙了。貴我兩方的情報系統,實有很強的互補性,也就是說,我河東細作,善於從底層瞭解情報,譬如某地大批購糧、某地鐵器漲價之類,以此可以推測出許多事來,但姑娘手中各地妙坊,卻是更善於從高層直接獲得情報,若是雙方聯手,一是互補共贏,二是相互印證,無論如何,均是大善,又談何高攀?不瞞姑娘說,某卻是希望全面合作的。”
楊潞眼前一亮:“蒲帥竟做此想?”
李曜笑著點頭肯定:“姑娘才絕當世,曜豈敢妄言?”
楊潞嫣然一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李曜笑道:“待會兒咱們再就具體合作事宜細細商討如何?”
楊潞點頭道:“甚好。”
李曜於是轉頭望向戴友規:“戴判官以為方才某之所言,可還有理?”
戴友規嘆道:“蒲帥法眼如炬,如今看來,蘇州的確面臨一場大戰。此事某須儘早報之大王,以免貽誤戰機。”
李曜忽然微微抬頭,似在思索,片刻之後,面色有些凝重。
戴友規心中一緊,下意識問道:“蒲帥憂心何事?”
“越州戰事急矣,不知戴判官所知悉最近戰況,已至何日?”
戴友規道:“某聞大王再遣安仁義率軍攻擊湖州,錢鏐也遣顧全武、許再思守衛西陵”他微微一頓,看了楊潞一眼,繼續道:“昨日某得縣主告之,安仁義因無法渡河,只得退回,董昌遣湯臼守石城,袁邠守餘姚,抗拒錢鏐,不過都被擊敗,二將遭擒,越州之圍急矣。”
李曜微微一笑,看了楊潞一眼,不動聲色道:“此本月十七日之戰報。”
楊潞點頭。
李曜面色極其淡然,語氣平靜如水,又道:“十八日,董昌親自閱兵於五雲門,以激勵士氣,之後董軍反攻,為顧全武所敗。十九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亦都出兵反攻,無一成功,反遭顧全武重創,越州已無回天之力。”
楊潞與戴友規面色大變,相顧失色,楊潞嘆道:“久聞沙陀族中有善熬鷹之輩,能訓信隼,如今看來,著實不虛。”她有些失意地道:“奴之訊息傳遞,雖快過朝廷邸報,甚至相較加急軍報也要快上兩分,卻遠不能與沙陀信隼相媲美,同是越州軍情,蒲帥所知,竟比奴家早了五日以上。倘若用之於作戰,其中效用,真是受益無窮。”
李曜微微一笑,道:“待今日你我情報共享之事敲定,今後有些急報,貴坊亦可使用我沙陀信隼。”
楊潞大喜:“如此當真多謝蒲帥了!”
李曜仍是一臉笑容:“不過楊姑娘,這些熬鷹的胡兒都是族中桀驁之輩,可是不好相與得很,便是被某從大王處調來使用,卻也是按傳訊遠近論價的,姑娘若要用他們傳訊,可要做好破財的準備嘍。”
楊潞一愣:“連蒲帥使用也要花錢?”
李曜呵呵笑道:“自某入主河東軍械監以來,河東軍械監便開始逐步施行了‘承包制’和‘代理分銷制’等制度,這些制度與古制有些差異。譬如說,軍械監商貿司在揚州有一位‘河東佳釀總代理’,此人要拿到河東所產美酒,不僅要向軍械監酒坊出資購買,還要向河東水運司、陸運司各付一筆運費。因此,某要使喚通訊司的信隼,絕大多數時間,也是要花錢的。”
楊潞恍然大悟,但卻想不明白,遲疑道:“既然都是蒲帥所轄,何必弄這麼麻煩?”
李曜卻不打算就這個問題上多說,微笑道:“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改日有空,再談不遲。”
楊潞見他不說,知他是不欲解釋這其中的門道,也就不再多問,只是點頭道:“既是有此制度,奴家自當遵從,卻不知其價格如何?”
李曜道:“一兩黃金十里路。”
楊潞與戴友規同時吃了一驚,楊潞是搞情報的,手握財權不小,倒還沉得住氣,戴友規卻是驚道:“忒也貴了!從揚州至河中,約莫不下兩千里路,豈不是至少得要十二斤八兩黃金?僅僅傳訊,這花費委實太貴太貴了。”'注:戴友規這個度量衡的計算,是按唐制。'
李曜自然知道,唐朝哪怕到了唐末,黃金的價值都依然是極高的,而信隼所能攜帶的資訊,字數很是有限,這就好比後世發一條延遲半個月的簡訊,居然收費幾百萬一樣。當然,價值是這麼算,速度卻不能這麼算。
面對戴友規的疑問,李曜也點了點頭:“著實貴了一些,是以平日裡某也甚少動用信隼用不起啊!”
戴友規聞言只得苦笑。楊潞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