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地方上,並沒有什麼根基。而且,十常侍們在民間的名聲極壞。麴義若不是別無選擇,不會投向這些閹黨宦官。
別的不說,當年威名赫赫的“涼州三明”之一,以自損四百,殺羌人亂黨三萬八千餘人,俘獲家畜四十二萬七千頭,威震天下的段熲,在投靠宦官一派後,固然得以官至太尉。但是,由於天下士人對宦官一系的仇視,段熲最後的結局,居然是被逼自殺。
麴義自恃比不了故段太尉的英雄了得。連段熲都落到如此田地,麴義當然不敢步他的後塵。
第二大勢力,是以弘農楊氏和汝南袁氏為首的中立官僚世家。
這些世家,雖然也算是士人一脈,卻在朝廷鬥爭中,向來保持著微妙的中立。由於這一派的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又崇尚埋頭做事,把握朝中的實權,屬於漢室朝廷的官場中堅力量。
無論哪一派得勢,都離不開這些在朝中有能力治理天下,在治理地方時堪稱經驗豐富的老官吏。憑藉這一點,讓官僚世家們,向來在陣營選擇上游刃有餘,進退自如。
例如,建寧二年【169年】,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蕃謀誅宦官,結果事洩兵敗。在這場激烈的鬥爭中,中立官僚世家不但毫髮未損,反而藉機合理合法的大肆接收失敗者的遺產。大將軍竇武,家產價值近百億錢,其中汝南袁氏一族,就從中接收了至少三十億的田宅土地。
發展到現在,弘農楊氏和汝南袁氏,都已經是號稱“四世三公”的天下頂級世家。如果單以根基之深厚。實力之強大,另外兩派都無法相比。
只是,這一派向來推行中庸之道,以維護朝堂穩定為己任,最擅長和稀泥。更兼其內部的山頭甚多,兩大巨頭。袁氏和楊氏之間,也是面和心不合,很少能夠統一行事,這才在朝廷中不顯得過於強大。
麴義是很想加入這一派中去的。可惜,無論是弘農楊氏,還是汝南袁氏,以他們的根基之深厚,陣營里根本不缺精兵良將。
相反,為了避嫌。中立官僚世家還必須抑制己方在軍中的擴張,以確保己方的子侄,能夠在軍中立足,而不被另兩派同時打壓。麴義雖然有心,卻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真可謂是無可奈何。
至於第三大勢力,便是新近崛起的外戚勢力和黨人勢力。
嚴格算起來,外戚勢力與黨人勢力。其實根本不是一回事。早在幾十年以前,在宦官們還未曾崛起的時候。外戚一方與黨人的前身,也就是“清流”勢力,可是鬥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那時候,誰能想到,居然會有一天,外戚與黨人能親密的聯起手來。共同合力對抗朝中的政敵?
所謂世事難料,正在於此。
外戚勢力的代表,是近十年以來,才算是真正崛起的大將軍何進。何進一派,原本走的是宦官“十常侍”的門路。自從四年前藉助“黃巾之亂”。何進得以任職大將軍,雙方的關係才漸漸遠行。
作為在朝廷中顯得勢單力薄的一派,何進這個大將軍,比起前任的竇武、竇憲、梁冀等人,可是憋屈得多。就連京中的太學生們,都敢公然譏諷何進的出身,生生將出身士人的何進,說成是“屠夫出身”。
至於黨人勢力,雖然有不少天下知名的大名士,可是有鑑於朝廷的“黨錮”政策,直到四年前才真正解除,那些被赦免的黨人們,雖然紛紛得到起復,畢竟時日尚短,勢力多分佈在地方州郡,還不能真正的影響到朝廷事物。
這兩派,雖然立場完全不同,可是恰恰優勢正好互補。為了雙方的共同利益,何進大肆徵辟黨人,進入他的大將軍幕府。而黨人們也藉助大將軍的威勢,謀求對朝政的影響。可以說,正是有了黨人在背後的支援,大將軍何進,才真正擁有影響朝廷決策的權勢。
當然,這樣一來,原本身為盟友的宦官一派,自然將大將軍何進,視作最大的敵人。就算有何太后在中間調節,也無法化解雙方的矛盾。只是,有了何太后這個緩衝,何進與宦官的關係,不至於徹底破裂罷了。
冀州刺史王芬,正是黨人之中,位列“八廚”之一的大名士。所謂“廚”者,可不是後世的廚師。在漢時,那是用來稱讚那些能以家財救濟世人的名士。度尚 、張邈 、王芬 、劉儒 、胡毋班 、秦周 、蕃向 、王章八人,便是眾黨人所公認的“八廚”。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麴義其實是屬於黨人一脈的軍隊將領。雖然並不是太如麴義所願,但也不是一個多麼差勁的選擇。
但是,對於王芬下令,偷偷襲殺靠近太行山一帶的小豪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