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與悲苦之中。這似乎從遼初東丹王時代,就命中註定了。
至於治國平天下,耶律楚材聊以自慰,他幸運地結識了趙誠。若非秦王的支援和一貫地器重,自己甚至早就被罷官無數回了,在內心之中他對秦王重用自己,感激涕零,莫非如此,他此生恐怕一事無成。他只可恨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或恨自己早生十年,蹉跎的時光太長。
洛陽的風景在他的面前不停地變換著,山川、河流、田地,在他的印象中既熟悉又陌生。“籲”駕車吆喝著,出長長的餘音,馬車停了下來,旋即有隆隆的馬蹄聲從東邊傳來。
“可是耶律晉卿的車馬?”一個高亢洪亮的聲音響起。
“大人,國主親自來了!”家丁趕過來回複道。
耶律楚材聞言,正要起身見駕,趙誠已經拍馬馳到了跟前,搶先道:“晉卿就安心躺著吧!”
趙誠仔細打量了一下耶律楚材的面色,嚇了一跳,見耶律楚材面容憔悴,臉色蒼白,他有些後悔不該命耶律楚材來洛陽。趙誠關切的神色,讓耶律楚材心中火熱,如這夏天似火驕陽。
“國主親來,臣有愧於心,未能叩拜,請國主恕罪!”耶律楚材道。
“晉卿這話見外了?”趙誠道,“孤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不該讓晉卿抱病來洛陽。”
“國主離中興府時說過,要在汴梁召見微臣。今雖不是汴梁,能來這洛陽,也是不錯!臣早就迫不及待了。”耶律楚材道,“臣若能親眼見到國主坐北面南稱帝,死而無憾也!”
“晉卿不必如此,孤已經遍訪河南名醫,卿來洛陽,也好好休養一番。你我也可朝夕相處。”趙誠道。
“謝國主厚愛。”耶律楚材道。
“聽說令郎耶律鑄在大屯城屯田有方,政績顯著,又招撫吐蕃、渾、黑汗諸族有方,孤已將其召回,暫充為翰林侍講。”
“犬子雖有小功,但國主若是因為臣之故,而將其召回,恐怕”
趙誠打斷了耶律楚材的話,說道:“令郎當年也常入宮中走動,其才學孤早就親眼所見,召他回朝,也算是知人善用。卿常常上疏,舉賢士為官,助孤治理國家。古人云,舉賢不避親,晉卿不必自謙。要知令郎能以弱冠之歲,能赴西域蠻荒之地屯田,為將士籌措軍糧,非有大毅力難以有成就也!”
“國主謬讚了,但願犬子能於國有用。”耶律楚材又道,“微臣聽說年輕一輩有賢名,如劉秉忠、張文謙、郝經”
耶律楚材止住了話頭,趙誠笑了起來:“卿還真是放不下國事,一見面就要替孤舉賢選材。”
“唐突了!”耶律楚材也覺得自己的舉動,十分好笑。
趙誠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將坐騎交給曹綱,自己則跳上了耶律楚材馬車的御的位置,回頭透過小窗說道:
“晉卿自為孤所用以來,十年如一日,參贊軍國大事,規劃條陳,居功至偉。一國如一馬車,若無御,不足以行駛四方,晉卿即是孤之御。今孤願當一次晉卿的御,也算是孤之夙願!”
“駕!”趙誠輕抖手中韁繩,馬車載著耶律楚材向洛陽行去。
耶律楚材沒有拒絕,更準確的說他不忍拒絕秦王的一番出自內心的至誠心意,這位王如今早已不是自己最初印象中那個少年,一代王,既有威武霸道之風,又不失為謙謙君子,禮讓下臣。想到此處,耶律楚材心安理得地接受這種註定會令世人驚歎的禮遇,內心中充滿驕傲。
馬車在官道上緩緩東行,雄壯的親衛軍護衛在旁,向著洛陽城進。官道在車轍之下延伸,通向耶律楚材年輕時曾經駐足過的大城。
洛陽城外,聚集著一大批人,除了何進、郭德海,擔當洛陽禁衛的陳不棄、郭侃、葉三郎等人,還有剛至洛陽的史秉直,另外還有一批文士,當中最為著名的是王若虛、元好問、李俊民、王等人。
王若虛當年主動向趙誠要求隨軍尋訪河南名士,在河東停留期間元好問與他結伴而來,他們二人交遊極廣,又在士林極為威望,大亂之際許多文人聚集在他們二人,暫時棲身,這當中也包括王。
至於李俊民,唐高祖李淵第二十二子韓王李元嘉後裔,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經史百家,無所不曉,文名直追元好問,早在金國南遷後就隱居在嵩州鳴皋山,據說他每出一篇詩文,士大夫競相傳抄,恨以不得全集為憾。他對做官一點也不感興趣,只是洛陽一時名士聚集,來此唱和罷了,聽著王、元二人提議要出城迎接耶律楚材的到來,李俊民不好拒絕,只得跟來。
遠遠的,親衛軍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