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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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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東南雖破,城北請將猶致死苦戰,日瞑聞城陷,乃棄甲散。帝入東閣竹殿,舍人高善寶侍側,命取古今圖書十四萬卷,焚之於前,將自赴火,善寶抱止之。乃以寶劍擊柱曰:“文武之道,今夜盡矣。”謝答仁、朱買臣進曰:“城中兵眾猶強,乘間奪圍而出,賊必驚。因而薄之,可度江就任約。”帝素不便走馬,曰:“事必無成,只增辱耳。”答仁請自護以行,謂必得脫。王褒私語帝曰:“答仁侯景之黨,豈足可信?成彼之勳,不如降也。”答仁又請守子城,收兵可得五千人。帝然之,即授城中大都督,既而召王褒謀之,褒又以為不可。答仁屢請不許,大慟嘔血而去。

於謹紮營於子城口,索太子為質,帝使王褒送之,褒至周營,匍匐乞憐。謹予以褒善書,給之紙筆,褒書於後曰:“柱國常山公家奴王褒。”識者鄙之。

斯時周邊益急,群臣相繼出降,帝左右漸散,遂去羽儀法物,白馬索衣出東門,抽劍擊闔曰:“蕭世誠一至此乎?”魏軍見帝出,相率奔至馬前,牽其轡以行。至白馬寺北,奪其所乘駿馬,以管馬代之。遣長壯軍人,手扼其背以行。逢於謹於道,軍人牽使帝拜,不勝屈辱。俄而岳陽王至,使鐵騎擁之入營,囚於烏帽之下,面數之曰:“桂陽無辜見殺,河東闔門受誅。武陵既敗,斬首舟中,諸子啖臂,餓死獄底,汝心何忍?

而戕賊諸王若此,曏者人為汝食,今亦為人噬耶?“命左右食以草具,以困辱之。至夕,於謹遣人使帝為書召王僧辮。帝不可,使者逼之曰:”王至今日,豈得自由?“帝曰:”我既不自由,僧辯亦不由我。“或問何意焚書,帝曰:”讀書萬卷,猶有今日,不焚何待?“察既囚帝,請於謹曰:”繹殺人多矣,願絕其命,以慰冤魂。“謹即使察監刑,遂以土囊隕之,殮以蒲席,束以白茅,葬之於津陽門外。並殺太子無良,及始安王大略、桂陽王大成等。蓋帝性殘忍,且懲高祖寬縱之弊,故為政尚嚴。城方圍時,獄中尚有死囚數千,有司釋之,以充戰士。

帝不許,悉令察殺之,事未成而城陷,故其死也,人莫之惜。

後人有詩譏之曰:摧殘骨肉疾如仇,半壁江山要獨收。

剩有岳陽心未服,統兵百萬下荊州。

且說魏既誅帝,盡俘王公以下,悉收府庫珍寶,宮妃采女,送之長安。群臣降者,亦歸關中授職。乃立察為梁主,取其雍州舊封,資以荊州之地,延袤三百里,居江陵東城。魏將王悅,將兵居西城,外示助察備禦,內實防之。又選百姓男女數萬口為奴婢,分賞三軍,驅歸長安。小弱者皆殺之。得免者三百餘家,而人馬所踐及凍死者什之二三,由是荊人不勝其毒,而皆歸咎於察。

先是察將尹德毅說察曰:“魏虜貪婪,肆其殘忍,殺掠士民,不可勝紀。江東之人,塗炭至此,鹹謂殿下為之。殿下既殺人父兄,孤人子弟,人盡仇也,誰與為國?今魏之精銳盡萃於此,若殿下為設享會,請於謹等為歡,預伏壯士,因而斃之,分命諸將,掩其營壘,大殲群醜,俾無遺類,收江陵百姓,撫而安之,文武群僚,隨材銓授。魏人懾息,未敢送死,王僧辯之徒,折簡可致。然後朝服濟江,入踐皇極,晷刻之間,大功可立。古人云:”天與不取,反受其咎。‘願陛下恢宏遠略,勿懷匹夫之行。“察曰:”此策固善,然魏人待我厚,未可背德。若如卿計,人將不食我餘!“既而合城長幼被虜,又失襄陽,察乃嘆曰:”悔不用尹德毅之言。“魏師既還,察乃即皇帝位於江陵,改元大定。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尊其母龔氏為皇太后,立子巋為皇太子。賞刑制度並同王者。唯上表於魏則稱臣,奉其正朔。至於官爵,仍依梁氏之舊。以蔡大寶為傳中僕射,王操為五兵尚書。大寶嚴整有智,雅達政事,文辭贍遠,梁主推心任之,以為謀主,比之諸葛武侯。操亦亞之。

故能外睦強鄰,內撫遺庶。今且按下不表。

卻說僧辯初聞江陵被圍,乃命霸先移鎮揚州,使侯琚、程靈先等為前軍,杜僧明、吳明徹等為後軍,親自入援。未至而荊州陷,欲救無及。及聞元帝兇問,退守姑孰。以書寄霸先曰:國家新破,故主雲亡,朝元六尺之孤,野乏半年之積。人心漸散,宗社將傾,不有所奉,何以立國?意唯於宗室中選立賢明,以主樑祀,庶三吳舊業,藉以相延,萬里長江,不至失守。然立君諒有同心,臨事尚期協力,願展分閫之才,以濟同舟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