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力量實在是可怕。”為了“聖戰”而參軍,當然是無上榮耀的。1937年志願加入日本軍隊的水野靖夫回憶說:“本村曾有一個當兵出征的人,在盧溝橋事變中戰死了。他的家屬究竟如何承受了這一哀傷事件,固然無從知曉,但在村裡卻成了一個天大的喜事。他是本村從明治時代(由1868年)以來,第一個榮獲金到鳥勳章的人。在村邊,特地為他樹立了一個極其壯觀的墓碑,全村還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這使我深深感到——人生在世再沒有比為國盡忠這件事更光榮的了。”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不難理解,日本的青年人都願意“為國獻身”。水野靖夫說,“這在當時的青年人來說是很自然的。一朝國家需要,‘為天皇陛下盡忠’,這比每天的三頓飯還要自然。”
當年,日本青年不瞭解外面的世界,只有接受官方的愚民教育:大和民族是優秀的民族,日本帝國是世界強國,參加“聖戰”無上光榮。
參軍光榮,日本是世界強國,這是日本青年從小受官方教育逐漸形成的兩個夢想。等到他們真的走上人生道路,這些夢想一個個都破滅了。
先說參軍,也就是入伍離開家鄉那一會兒光榮,等到了軍隊,才發現滿不是那麼回事。水野靖夫回憶說:“作為新兵的惟一享受,也只不過是到酒保(軍營中的小賣部——譯者)買點餅乾或饅頭藏到廁所裡去打牙祭而已。如果不小心在隊內的內務班吃,就會受到老兵的厭惡和嘲笑。”滿懷理想到了軍隊,卻只能跑到廁所去發洩,給家人的信件中,還只能報告自己是多麼幸福——因為軍隊裡有嚴格的郵檢制度。
日本軍隊是怎樣的一所“學校”呢?這所“學校”是崇尚暴力的。打耳光,舉槍站立等體罰是家常便飯。士兵受到暴力的對待,不敢反抗,只得把怒氣發洩到比自己更弱的人身上,老兵打罵新兵,新兵則打罵百姓——中國的百姓。文明的舉止和豐富的知識,在日本軍隊中是吃不開的。市川幸雄說,“在日本軍隊中有一種明顯的傾向性,那就是故意刁難知識分子和學歷高計程車兵。”“好像越是無教育,就越能勝任其職,”“渾身總是汗味和馬糞味”的人,“大口大口地喝酒,摟著慰安婦消愁解悶”的人,“殺人放火都不在乎的充滿殺氣的人”才會贏得榮譽和尊重,才有可能出人頭地。
這所“學校”是鼓勵犯罪的。要作戰,首先就要學會玩弄女人。水野靖夫回憶說,“為了滿足性的慾望,不,為了培養一個像樣的殺人部隊,使之玩弄一下敵國的女人,那簡直算不了什麼。”他說,他在1939年從日本芝浦乘船來到中國青島,“等待我們的並不是敵國的軍隊。上級號召士兵們首先要去‘養精蓄銳’”。
“‘沒有沒和女人接觸過的吧!’‘沒有接觸過女人的人,就打不了仗。’所謂‘養精蓄銳’,就是要去體驗女人。上岸後,日軍士兵便結隊成群地走向慰安所,那裡就像醫院裡那種造價低廉的大病房。在一條長廊的兩側拉著簾子,裡面是細長的屋子,有五十張左右的床排成了一大排,女人們躺在床上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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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者的悲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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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在簾子前面排著隊。有的簾子上面還附有紅色的記號,這表明裡面的女人帶有性病。分配給每個人的時間是十五六分鐘。如果超過了時間,外面的人就會催喊:‘還沒完呀?’有些老兵為了挑選自己喜歡的女人,到處扒開簾子尋視。這真是‘皇軍’士兵隨心所欲、恣意妄為的時代。”
除了學會玩弄女人,還都學會了偷竊。在軍隊中,“個人之間互相偷竊官發物品的情形已成為家常便飯,”而一旦丟了東西,“即便丟了一雙襪子也要成為‘事件’。全體新兵吃夠了拳頭以後,還要遵循‘尋找’命令,到處去尋找。所謂‘尋找’,就是要到別的隊去偷的意思。為了不使自己隊內洗過的衣服丟失,不得不在曬衣場上派兵看守。”
習慣了暴力和殺人,學會了玩弄女人和偷竊東西,才算是“畢業”了,成了一名合格計程車兵。每一個日本青年有了這一番經歷,在精神狀態上都有很大的改變。市川幸雄以他的三個戰友為例,說明了這種變化:同年入伍者A君,生長在農村,曾是村裡的模範青年,也是個熱心研究農業生產的人。惡劣的自然環境和辛勤的勞動磨鍊了他的意志和性格。他不僅敦厚篤實,而且富有才幹,是一位當時流行的二宮金次郎式的優秀青年。但是,A君最後卻變成了一個兇惡殘忍的傢伙。他曾說過:“軍隊是依仗權勢建立起來的毫無人性的無情無義的集團,軍隊裡的教育是胡說八道。我原有的人生觀,在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