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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卻要從禮部預算中支出,要是能夠省下這筆開支”

於慶豐有些好笑地搖搖頭,“你就別在這上面計較了,皇室內帑每年不過百來萬銀幣,維持日常的開支用度已經很是勉強。要真把皇上窮得連打賞宮女中官都要寫白條的地步,內閣的顏面上也不好看。”

“都是為了這點顏面。”慕容信光朝著大殿中央一努嘴:“你看看人家蒙古國進貢的歲禮:駿馬三百匹,白駝一百峰,牛羊各五百頭。雖然論價值不過萬餘銀,實用性可比那些珍奇寶貝強多了。”

“得了,他們也就這點東西值錢。”於慶豐不以為然道:“如今帝國廢除了貢市制度,回賞使者的財物往往不及貢禮本身的價值。再加上邊市大開,與各藩國間的日常貿易與日俱增,歲貢本身的經濟意義早已不復存在。禮品的價值也就成了衡量政治忠誠的標準而已。”

“應該說表現忠誠的標準而已。”慕容信光望向大殿入口處,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

於慶豐順著刑部侍郎的目光看了過去,正巧看到一名身著和服木屐的矮胖中年男子走入大殿。他皂色外褂上繡著暗金色的菊之章徽記,步履持重緩慢,雙手捧著一卷楓木芯的絲綢卷軸,身後並排緊跟著四名隨從,除了家徽圖樣外裝束打扮一模一樣。那使者面朝正北一個深拜匍匐在地,朗聲道:“臣,謹代吾主東夷日本國正親町天王敬問碧海蒼穹之主、寰宇之君、皇明天朝帝國聖皇帝陛下安好,敬問帝國首相、攝政太師、護國忠武王殿下安好。”

即便方才還無精打采的萬曆陛下也為這露骨的恭維深深打動,皇帝格外挺直胸膛,儘可能威嚴地一揚手。“賜汝平身。”

“謝陛下!”倭國使者直起上身,卻依然以跪姿答道:“臣奉吾君之命獻上國書,並賀歲方物:赤金百錠,金屏風三對、扇百五十本,蘇木千斤,硫磺千斤,瑪瑙二十八塊,龍涎香十二塊。頓首叩獻陛下。”他頓了頓,再一叩首道:“臣誠惶謹奏,福岡、神戶、仙台、江戶四將軍另具賀禮進獻帝國皇帝陛下。”在他身後,四名隨從直起身,先相互交換了一個仇視的眼神,這才齊聲道:“臣等四人奉福岡、神戶、仙台、江戶將軍將令,各獻上玳瑁百付、銀器五十擔、太刀五百把、鎧兩百領、銅兩千斤、網鮑十擔、魚翅五十付、各色漁品五十擔。”

這種明顯有違常例的舉動在各國使臣中激起了一陣不滿的騷動,然而當萬曆陛下從御座上站起身時,大殿中一下子沉寂無聲,人人靜候聆聽著皇帝的聖言綸音。

“一國獻上五份正旦賀禮,據朕所知這還是頭一次。”皇上饒有興趣地笑道:“那麼,四位就是東夷將軍們的使者了,朕也賜爾等平身。汝家將軍能有此拳拳之心,寡人很是高興。傳諭禮部,四將軍使者均按國使的標準予以接待賞賜。”朱翊鈞猶豫了一下,出於皇家的政治本能補充道:“爾等回去可告諭汝家將軍:朕心意已領,然此事關係國禮,往後概不為例。”他眼皮微抬,搶在使者們開口前以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四位將軍的使員可以隨同日本王使一道來京,著鴻臚寺按統一標準接待,然僅限王使一人上殿呈禮。爾等明白了嗎?”

“聽,還真像個帝國領導人。”慕容信光看著伏地唯唯的日本使者們,不由微笑起來。

“他本來就是帝國領導人,”於慶豐哼了一聲,“儘管只是名義上的。信光,我看倭人此次獻上如此厚禮必不簡單,恐怕他們心有所求啊。”

“那還不簡單,”慕容信光面無表情地低聲回答道:“倭人性殘好鬥崇拜強權,乙酉戰爭過去還不足三年時間,分治日本的四將軍已開始爭權奪利,想最終獨攬大權。當然,就算傻瓜都知道,得不到帝國的支援,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是,由於勾心鬥角互不信任,誰也不敢表現得過於出格引起另外三家的戒心,結果商討下來,就連賀歲使的衣著、禮物的品種數量都別無二致,真是可笑之極。”

“就這麼簡單?”於慶豐懷疑地重複了一遍,“我不怕告訴你,仙台的密使昨日拜訪了我的府邸,留下幾擔海鮮就匆匆告辭,只一再強調是出自蝦夷島的扇貝、海蟹、白鮭等名產。據我所知,在京二品以上官員應該都收到了數量不等的漁品,恐怕”

慕容信光不由搖搖頭,咧嘴露出一絲苦笑,“倭人這點小心思,到底誰也瞞不住。仙台將軍上杉景勝一直熱衷於擴張勢力,最近把目光對準了北方的蝦夷島,還派出了幾艘武裝漁船對蝦夷沿岸進行了勘測。現在上杉家的五千登陸部隊已經集結在陸奧北部的青森港,只要得到帝國一紙批准,馬上就可以渡海征討對岸的蝦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