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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方面可以加深歐洲經濟上對我們的依賴,另一方面則可藉機低價控制當地一些有戰略價值的產業。作為附加條件,帝國還可以透過談判獲取更多的利益,比如降低針對帝國商隊的各種稅項等等。”

蕭弈天聽得不住頷首,繼而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說的甚是,晚生一介武夫,這些道理都不是很懂,可叫先生見笑了。”

徐福淡然一笑,“公子莫要過謙,俞老和林公都對公子所視甚高,怎可妄自菲薄?”

“晚生另有一事不明,”蕭弈天道,“以先生之奇才,卻如何甘居人下做那區區掌櫃?先生若有意,便坐鎮雅典,統管這地中海如何?”

徐福哈哈大笑,“我乃方外之人,本來就無仕官之心,至於為何在龍淵閣嘛,公子日後便知。”他突然間又正色肅容,“我不過是早生了幾十年,多了這許多經驗閱歷,又哪裡說得上什麼奇才,公子天資聰慧智勇雙全,加以時日,必為不世之棟樑。哎,我們先不說這個,公子此番可是第一次回舊大陸?”

“正是。”蕭弈天點點頭,“先生可有什麼指教?”

“公子須牢牢記住,舊大陸吏治不比行省,官員大都昏聵愛財,腐敗之風盛行,公子從廣州到北京一路上少不了要與他們打交道,這點卻萬萬不可忽略。”

“依大明律,貪汙受賄折銀八十兩即是死罪,他們怎能如此大膽?”

“公子有所不知,”徐福嘆道,“當今天下,貪官汙吏相互勾結欺上壓下禍國殃民,不出京城十里之外大明律法便已無能為力。故太師張公行‘一條鞭法’,丈量天下農田,無論達官貴胄,一律依土地面積與產出徵收錢糧。可就是這樣一條造福社稷的律令也受到地方官員們重重阻礙難以執行。行省每年兩千多萬稅銀,又有多少入得了太倉庫?西北軍備急缺資金,宮裡卻依然大肆揮霍。自萬曆陛下以降,文官愛財,武官怕死,長此以往,大明萬里江山何以為繼?”

蕭弈天卻是默不做聲,等兩人又走了幾步,才未置可否地問道:“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

“先賢有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輕。”徐福嘴角微微一揚,朗聲說道:“想我泱泱中華,從先祖炎黃二帝算起,立國四千年有餘,秦漢之霸,隋唐之威,統八荒而御六合,狄戎蠻夷不無賓服。有宋一代,積弱難振,檀淵盟,靖康恥,先有契丹北踞之憂,後有女真破國之辱,蒙古鐵騎,破關滅國,天下黎民受得何等苦難。幸得我太祖洪武皇帝,驅除韃虜,光復中原;又得成祖文皇,遣靖海侯出西洋使萬國,方建今日之萬世基業。民富則國強,國強則外侮不至,若是朝綱敗民怨起,恐杞人之憂不遠矣。”

蕭弈天點頭嘆道,“我們人微言輕,就算有這報國之心又能怎樣呢?”

“這當然不是一個行省總兵所能夠做的。”徐福意味深長地說:“只有獲得政治上的權力才是實現抱負的最好途徑。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往回走吧。”

西元1583年9月7日,北京,紫禁城,司禮太監馮保住處。

馮保倚窗坐在棋枰前,手拈一枚白子,出神地打量著眼前的殘局。窗外桂香輕飄入室,房間裡書畫長懸佈置雅緻,詩情畫意油然而生。

鳥籠中傳來聲聲嬌啼,把馮保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這局棋乃是多年前與首輔張居正所奕。兩人都是棋壇高手,一番爭鬥竟殺出難得一見的三連劫,迴圈往復勝負難定,最終握手言和。司禮監與文淵閣的密切合作也在這局棋中拉開了序幕。

世間已無張居正,馮保幽幽嘆了一聲。張居正的卒去使得十年來兩人苦心構建的權力體系猝然崩潰。朝堂上下,積怨已久的頑固派與那些追權逐利的小人已經結成了利益同盟,一個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同盟。

太師張居正,那個一度重權在握、天下無人膽敢忤逆的首輔大臣,過世不過一年,便已被加上欺君毒民、接受賄賂、賣官鬻爵、任用私人、放縱奴僕ling辱縉紳等多條罪狀,歸結到一起,便是結黨營私,居心叵測,妄圖把持朝廷大權的彌天大罪,褫奪太師官階,三個兒子都被罷官,門下眾人無不作鳥獸散,而今單憑自己掌握的司禮監和東廠又怎能與強大的文官勢力長期對抗?

屋外遠遠傳來大隊人眾整齊的腳步聲,在禁宮空曠的長廊中幽幽迴響。馮保渾身一顫,一聲清響,手中的棋子落在了青玉棋盤上,恰好停在劫材死地。

門口的竹簾被粗魯地一把掀開,簾後現出大漢將軍們閃亮的黃金甲,這些禁宮武士面無表情地排成兩列,手扶劍柄巍然肅立。馮保認出了人群中那名滿臉獰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