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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的面孔,禿頭,細微的白髮散在兩邊,臉上戴著無框眼鏡。他對我和芝說:〃如果是男孩子,就把他送到三一法學院來。〃

1952年我們的大兒子顯龍出世時,我寫信給三一法學院的高階導師,預先給他訂了個學額。可是,19年後顯龍到劍橋大學深造,卻決定進入三一學院,也就是當年牛頓所建立的最優秀的數學學府。在三一學院的優秀導師教導下,他以兩年時間修完三年的課程,並獲得數學一等榮譽學位。

在舉行畢業典禮那天所拍的照片當中,我最珍惜的是比利·撒切爾站在我和芝中間的那一張。我沒有令他失望,我的〃女友〃也一樣。撤切爾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為人精明,富有洞察力,而且對手下的學生不借花費許多時間細心教導。有一天,我在他的套房同他一起喝茶時,他指著幾個正在特朗平頓街挖掘泥土的工人說,他們在短短三個小時裡就喝茶休息兩次,過去和戰爭期間他們的工作態度就不這樣。現在他們不願意賣力工作,國家是不會進步的。我原本以為他是一個反動的老頭子,但他教的卻是經濟學。幾年之後,我得出的結論是,他知道國家的經濟靠什麼才會增長。又有一回,他對我說:〃你是華人,你們華人有數千年的悠久文化作後盾,這是極為有利的條件。〃1949年6月,就在我們快要離開劍橋的時候,一天早晨他邀請我和芝最後一次在一起喝咖啡。他輕拍一下芝的手,然後看著我說道:〃他太急躁了。別讓他老是這樣匆匆忙忙。〃他對我的性格果然看得很透徹;但他也曉得我這一生有個認真奮鬥的目標,而且一日不實現,絕不罷休。

既然畢業了,我們就趁機外出度假10天,這一次是乘旅行車到英格蘭和蘇格蘭遊覽觀光。但是,我們對法科的研究還沒完成。要在新加坡當律師,單靠劍橋大學的學位是不夠的。我們還得在英國取得普通律師資格或是能到高等法院辦案的律師資格。我們於是加人中殿法學協會。中殿法學協會是英國四個法學協會之一,負責教導法科學生和鑑定學生的律師資格。

我們旅行回來便設法住在倫敦,不久找到了一個居住單位,距離菲茨姜道我的舊住所不遠。可是在芝方面,家務和學習總是難以兼顧。於是,我們決定不上法學協會的課,留在康沃爾的廷塔格爾獨自苦讀,準備參加律師資格的最後考試。

我們曾經在這個地方的一座莊園舊宅裡度過幾次假期。這座舊宅由梅勒太大和她的三個兒子協助管理。梅勒太太為人通情達理,樂於助人,對我們的飲食照顧得很周到。整座房屋就住我們兩個人,到了夏天才有其他幾個住客。我們舒服地坐在椅子上休息,或是沿著周圍的鄉間小路散步,呼吸新鮮的空氣。溫暖、潮溼的西南風吹得我們心曠神情。我們唯一的娛樂就是收聽英國廣播公司的國內廣播,所用的派耳牌收音機是我從劍橋買來的,它給我們帶來許多輕鬆歡樂的時刻。我發覺收音機比電視更能起刺激作用。我們聽過好些節目,包括第一系列的〃裡思講座〃,由羅索主講,講題是《權威與個人》。羅素老人的聲音優美,帶點舊式的聲調和發音。他的講話閃耀著智慧的光芒,他能用簡單高雅的詞語表達自己的思想。晚飯後則有《又是這個傢伙》的輕鬆娛樂節目,由托米·漢利主持。他所講的笑話逗人發笑,不下流,有趣,不談性,也沒有雙關語。

在運動和消遣方面,我打高爾夫球,大半是一個人打,地點在阿瑟王城堡旅館的九洞高爾夫球場。除了假期以外,這座球場平時空無人影,加以場內多丘陵又多風,像我這樣一個笨瓜,有這麼一個球場,正是求之不得。它使我保持身體健康。我和芝花費許多時間尋找打失的高爾夫球,卻往往找到別人打失的,質地比我的好。芝也趁機採摘野生蘑菇,由梅勒太太替我們煮,味道倒是挺鮮美的。

馬來亞大廈裡的談論

我們在中殿法學協會勉強果腹的餐室就餐,食物可就不那麼可口了。為了要取得律師資格,我們每個學段必須在協會的餐室〃進晚餐〃3次,這是所有學生都必須遵守的。換句話說,我們必須乘坐7個小時的火車,到帕丁頓車站。但這也讓我們有機會在布賴思斯頓廣場的馬來亞大廈,會見馬來亞和新加坡的朋友。我們所談的,是留學倫敦的英國殖民地學生所喜歡談論的課題,那就是我們未來的自由鬥爭。在我的萊佛士學院同學當中,有些在政治上是很活躍的,如吳慶瑞和杜進才。

吳慶瑞是我就讀萊佛士學院時期的經濟學導師。他在倫敦經濟學院修讀理學士課程。杜進才則在倫敦大學攻讀生理學理學士課程。他們和其他幾個人組織了一個稱為〃馬來亞論壇〃的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