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然端起酒樽,道:“不瞞老先生,我開始就沒打算真請你與伯葵出掌東織城,一則是我覺得有賢名者多是欺世盜名之輩,二則是我認為大賢即大惡,執新政者,心正勝於才高,留良人品端正能出汙泥而不染,又能謙遜而讓官職,我是想好了讓他做這城守的,他既極力推薦二位老先生,我只得做個樣子,不想卻怠慢了真賢士,就以此酒謝罪了。”
伺冶舉起酒樽道:“軍師言過了,老朽對留大人的為人很是欽佩,對軍師所言‘執新政者,心正勝於才高’甚是贊同,老朽素來是不屑於做官的,但現在卻很想出力,就請軍師準我輔助留大人吧。”
賀然把樽中酒一飲而盡,待伺冶飲下後,道:“老先生非百里之才,先委屈在這裡作一陣城守吧,等教留良領悟了新政要旨之後,我上書大王,請他親自來迎接老先生入朝。”
伺冶擺手道:“這個可受不起,軍師若覺老朽還有幾分可用之處,只需一紙書信,老朽甘受驅馳,虛節繁禮還是都省了吧。”
賀然讚道:“天下果有真賢士!”
暢談了近一個時辰,伺冶起身道:“軍師背傷未愈不宜久坐,老朽先告辭了。”
賀然意猶未盡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日賀然真是受益匪淺,來日還望能多得老先生教誨。”
伺冶神色鄭重道:“老朽雖無甚才能,但向來孤傲,當今之世能讓老朽真心欽佩的只有軍師了,我平生最厭阿諛之詞,可今日一定要說出來以表敬意。”
賀然咧嘴道:“我雖很喜歡聽阿諛之詞,可你下次別這麼鄭重其事的誇,說說笑笑間誇幾句就行了,這弄的我都難為情了。”
伺冶哈哈而笑道:“軍師真是趣人,老朽得遇軍師這樣的奇才真是不虛此生了。”
臨出門,伺冶忽然想起一事,躬身一禮,道:“我還要待那日圍觀的百姓謝過軍師。”
賀然扶起他道:“這就不必了,本就怪不得他們。”
伺冶點頭道:“是啊,設身處地的想,換誰在那樣的情形下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本是極不贊成綁他們請罪的,可拗不過眾人。”
賀然指了指心,道:“執政者若都能憑心作事,律法典章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律條定的再嚴密也會有破綻,以心為衡,則萬惡難藏,公道才能彰顯於世。”
伺冶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妙論,老朽記下了。”
送走了伺冶,穿桶嘆息道:“今日總是知道什麼是真賢士了,相較之下,那伯葵可就差得遠了,我在請他的時候就看出他是假意推脫的,估計是想讓軍師親自去請呢,這位伺老先生真是灑脫自如,真情真性。”
賀然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做人難就難在一個‘真’字上,他誇的我真舒服,我以前只當你阿諛奉承的功力已登峰造極了,可一比之下雲泥立判,你好好跟人家學學吧。”
穿桶笑道:“論奉承時的心我是和他一樣真的,只是才能名望不及他,所以軍師聽著也就不如他那樣受用了。”
賀然哈哈笑道:“這句奉承的好。”他說罷收起來玩笑的神情,“透過這些日做事,我已看出你的才華了,如果只讓你在軍師府作個長史真是太屈才了,我回頭在大王面前舉薦一下,你還是入朝為官吧。”
穿桶淡然一笑道:“我是衝軍師來的,並非是為作官。”
賀然心下感動,看著他道:“承蒙你高看,那你就作這個長史吧。”
穿桶躬身道:“謝軍師,吾願足矣!”
賀然扶起他,道:“以後不必多禮了,剛才伺老先生說的好,聖主現,賢士出。我不是什麼聖主,我知道你們是因新政之故才甘心出來為民操勞的,以你之才足可位列卿相,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願在這裡作個長史,那我就順你之意,私下咱們就以兄弟相待吧。”
穿桶坦然道:“那我就不客套了,放肆之處你可不能怪罪,我可是最厭煩向人行禮的,這些天比我這幾十年施的禮都多。”
賀然皺眉道:“這些天你哪行過幾次禮啊?這麼說來你活了這幾十年都沒施過幾次禮,真是唉!”
穿桶動了動嘴想反唇相譏,可終究相識日短不敢太過隨意,忍下了到了嘴邊的話。
賀然哈哈笑道:“你要是總是放不開,那隻能一直吃虧了。”
穿桶自信的笑了笑道:“等我真放開了,吃虧的就是你了。”
“這話你可說的太早了。”賀然大是不以為然,“我這傷還得養些日子才能啟程回去,你也別在這閒著了,帶幾個僚屬先回鳴鐘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