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讚道:“果然是獨步天下,你們看他把自己那副德行畫的惟妙惟肖,可不就真真是這個樣子!”
小竹用力的連連點頭,蘇夕瑤卻只笑了笑,看到賀然的眉筆仍不畫自己的面部轉而勾勒起大殿、廊柱及陳設,她愈發的緊張了。
第八章 巧筆難描(下)
等把背景都畫好了,眉筆停住不動了。
“快畫夫人啊!”小竹急切的催促。
賀然忽然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慢慢睜開,眉筆在畫中人的臉部來回比劃就是落不下筆。
小竹心急道:“你這種畫又不是要畫的有多像,至於這麼難嘛!畫到這一步我都能接著畫了,不就是愁眉緊鎖的樣子嗎。”
賀然搖搖頭,道:“這種畫是不講究形似,只求神似,可她最難畫的就是神情,此畫法是以誇大為手段的,但她的神情一旦誇大就不是她了。”
蘇夕瑤被說的有些難為情了,叱道:“那你還畫不畫了!”
賀然忽然大喜,把即將完工的畫卷扔到一邊,在下面的紙上一氣呵成的畫出了佳人高聲叱喝的形象,雖仍是隻露側臉,但從圓睜的美目、翹起的眉梢及張開的小嘴完全可以想象出整個的樣子,與她方才嬌叱的摸樣有幾分相像,但嚴厲了許多。
小竹看的心喜,想要誇讚兩句,見他手下不停,只得忍住。
畫中的小竹還是原樣,他自己的神態有了改變,不再那麼恣意了,而是看似懼怕的低著頭,微側的臉上卻帶著明顯的竊笑,如此一來蘇夕瑤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是因局勢不利而惱羞成怒找茬發飆了。
不等他畫完背景,小竹已笑的捂住了肚子,暖玉夫人也嬌笑不止。
小竹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暖玉夫人道:“不行了,越看越想笑,想不看還不行,笑死我了,這可太壞了,把夫人畫成這樣。”
蘇夕瑤咬著櫻唇又想氣又想笑,俏臉都憋得發紅了,好容易等到他畫完了,一把奪過來捲起收在袖中,忍著笑啐道:“你就編排我吧,我什麼時候因下棋罵你了?這幅我收了!”
小竹拿起仍在一邊的那張,也捲起收入袖中,嘻嘻笑道:“這幅我收了。”
暖玉夫人湊趣道:“她們都有了,你欠我一張,快畫。”
賀然哭笑不得道:“我這是用來還債的,怎麼反倒成給你們畫了。”
暖玉夫人不依道:“我不管,有她們的就得有我的。”
此時明琴茶朵正好過來,笑著問:“分什麼呢,有沒有我的份?”
賀然扔下眉筆跳起來像兔子一樣跑了出去。
溜溜達達的來到府門,紅亯跑過來問是否要備車。
賀然琢磨著要不要去見見蘇戈,許久沒怎麼和他詳談了,可又怕他給自己冷臉,正猶豫間,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靠了過來。
紅亯機警的攔住了他,問過之後接了樣東西,回來向賀然稟報道:“他說是密使,名喚尺角。”說著遞過一個錦盒。
賀然開啟錦盒,見裡面仍是以前齊敏撕碎的那幅畫,看了這密使是齊敏派來的,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偏殿。
賀然揮手令眾侍衛下去,尺角這才遞上了一封書信。
信寫的很簡單,但很讓人回味,齊敏堅持要他重畫此畫,並希望他能在靖曲城親手交回。靖曲是趙國的新都,言下之意不說自明瞭。
看著齊敏那熟悉的字型,賀然心中起了波瀾,自從上次聽了暖玉夫人的分析,他一直覺得對不起齊敏,如今她講明瞭希望再續舊好,自己又怎麼回絕呢。不管這是不是墨琚為催促易國出兵而想出的主意,他相信齊敏的心是真的。
“太后可安好?”他平靜的問。
尺角答道:“太后貴體康健,每日都勤於政務,太后吩咐,如軍師問起,就說她心情欠佳。”
賀然輕輕的嘆了口氣,過了良久才道:“莒然落得個什麼結果?”
“賜死了。”尺角恭敬的回答。
賀然點點頭,鋪開紙提筆欲寫回書,可好一會也沒落筆,最後搖搖頭,只寫了“寧立死不違芳意”七個字,封好後交給尺角,囑咐道:“此事多涉軍機,我不能寫太多,否則落入外人手中就落了口實,你回稟太后,說我們剛伐了順國,大軍疲敝需休整一段時日,還有就是尚缺一個藉口,嗯,就這些,太后會明白的。”
尺角藏好書信,垂手道:“軍師還有什麼要小人代稟的嗎?”
賀然靜默無語,他有千言萬語要對齊敏說,可這些話又怎能入他人之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