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20秒鐘時,我們認識到使用自動駕駛儀飛行是極大錯誤。Hull拼命抓牢各操縱桿的同時,我拼命地關閉在控制檯下的自動駕駛儀。我們的飛行速度原來指示在正負50英里/時範圍內,而異常突然地超過紅線,爬升率表不穩定,陀螺地平儀難持續動作,整個儀表板抖得厲害,以致不能讀出各儀表的讀數。報務員打聽發生什麼事,他試著跟地面站聯絡,但未能如願。他的面孔難看得像生嬰兒的樣子。我確信我們每個人都認為這回可能永遠不能再返回阿薩姆了。我們開始看見飛機外有相當數量的電光,我們過去從未看見過。對此我們煩惱不安。我探身從側窗向外望,右側螺旋槳在黑暗中非常劇烈地旋轉著,被大量的閃電斷續地點亮。我們看見機翼上積雪相當多,以致連擋風窗都像著火一樣。我俯身向前,想看看前面的雲是否有任何變化,當我輕按擋風窗時,機翼梢的電光出現閃爍現象,這使我駭怕而不得不放手離開。當我回身就座時,我的頭撞到後面艙壁上的高頻控制箱而頭皮裂開。我暗自詛咒自己像飛行學員整天忍受這些氣象的教訓。這時我們竭力保持飛機處於正面朝上狀態。最後,當我們向雲層中心靠近時,趕上上升氣流。我們把各電源切斷,汽化器加熱,駕駛盤推前,爬升率限制在6000英尺/分鐘;在13000英尺高度時,我們穿出了雲層進入晴朗空域。
空速超過警戒線。
對於最終脫離這鬼地方的感受,確實難以描述——直到過後我們觀察周圍環境,我們處於50…60英里寬的晴朗空域,透過雲層上面的月光照耀著。看到四面都是高聳的積雲,這意味著我們必須再穿入雲層才能逃脫。最糟糕是,對這山脈不熟悉,某些山峰隱藏在下面的雲層中,而有些又被積雪覆蓋著。我們今天一早就飛過這條線,現在還在這條線,這說明我們已經完全迷航。報務員正緊張地企圖與我們的地面高頻臺聯系。最後他終於得到某種聯絡使我們賴以確立方位。我記不得他是否透過無線電定位或依靠高頻訊號。那時不管什麼,只要有所幫助就能接受,我們的處境猶如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樣。“只要耳朵聽到,我就遵照服從”這句短話一定是某一位迷航飛行員所創造的。
地面站報務員的聲音(地球上任何聲音沒有如此甜蜜)告訴我們的航向和離他的站的距離。當我們靠近另一堆積雲屏障時,特別謹慎。我們關閉自動駕駛儀,開啟交叉供給的燃油閥,開大油門至富油位置,調節螺旋槳至高距的同時,我們倆控制住各操縱位置。這時我們已經被振盪到麻痺不堪;飛機像要破裂,但是我們保持鎮靜。
經過30分鐘傾盆大雨、冰雹、顛簸和閃電,我們終於衝擊到阿薩姆山谷上空。我喜歡得幾乎哭出來。我們看到下面就是“雷多”,遠處就是“蘇卡里汀”;“汀江”的燈光照耀著“雅魯藏布江”。我們結束與地面高頻臺的聯絡,下降在“雷多”著陸。這時天下微雨,飛機在跑道滑行到裝卸區的護牆之後,副駕駛關閉油門停車,我們三人開啟機艙後門準備裝貨。當卡車上的貨物裝上飛機準備第二天啟運時,我們在外面歡笑,叫喊並相互擁抱。我們俯身吻著那炎熱而潮溼的柏油路面:多好的路面,下次再見!
自那夜之後,三十四年已經過去。我們的報務員已經消失在歷史中。毫無疑問他救了我們的命。我深信他在某些地方一定會告訴他的子女或孫兒們關於“我們兩個白痴在雷暴雨之夜幾乎使他死在緬甸”。副駕駛後來成為高階飛行員服務於航空公司。
我飛行了約一萬五千小時,於1977年從空軍退役。幾乎各種貨機直到C…5型我都飛過,這是我的特殊榮幸。我懷念這架老爺C…47,那夜的經驗教訓,我們永誌不忘。
飛越“駝峰”場景八:與卡爾·H·弗雷特斯契的通訊——我們度過風暴的一天當我聽到某人唱著“黑暗之中總有一線光明”這句諺語時,我會站起來高喊:“你撒謊!”“你撒謊!”
為什麼對這歌詞如此激動?因為我的機組成員和我在雲層中逗留了45分鐘,這期間彷彿受到神話中的複雜女神千年的折磨。
第二十章 威廉·H·滕納是員干將(6)
甚至現在,在晚上當暴風雨撞擊我的窗格玻璃,空中閃電交加之時,我有時凝視著黑暗的暴雨,透過白雪,冰塊和雨重現喜馬拉雅山峰的景象。我想起並看見我的機組成員在狂亂中跳傘,也看見我的飛行儀表在我面前跳動給出讀數,使我突然流出冷汗。我轉身離開窗戶,我意識到,在這次最難忘的飛行中,我是惟一的倖存者。
那是在1944…1945年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