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準備好的火鉗一撥,毒蛇撥到地上。魏照暄狠狠用刀砍下去,手起刀落,毒蛇的頭被砍斷了,鋼刀在地上砸起火星,鮮血迸濺一地。田桂花用火鉗夾起已經死了的毒蛇,走進廚房。她先用刀剖開蛇腹,取出蛇膽,用酒浸了一下,丟進嘴裡。然後很利索地剝去蛇皮,露出雪白潔淨的蛇肉,理成絲,放到鍋中烹燒。她回到房間,把地上的蛇血沖洗乾淨,然後回到餐桌邊,端上了冒著熱氣的蛇羹,再給自己和魏照暄倒滿一杯酒:“來來,嚐嚐我親手做的蛇羹。這可是廣東名菜喲!在這裡,平日是吃不到的。”
這裡是不吃蛇肉的,這條蛇還是路過漕市時,特地去50 公里外的黃水鎮養蛇場買來的,這養蛇場正在提取一種蛇毒,比一克黃金還貴,所以養了不少眼鏡蛇、竹葉青、烏鞘蛇等毒蛇。聽養蛇場工人介紹,最毒的是一種叫“三步倒”的劇毒蛇,人一旦被咬,三步就倒,無法搶救。田桂花就買了一條,裝進一隻竹筒。今晚這毒蛇正派上了用場,還可用它來佐餐下酒。
她見魏照暄老半天站在門口,就連聲催他快來吃。
“不不,我吃不下。”
田桂花見他這般模樣,冷笑一聲,獨斟獨飲起來。瞧她那神情,不像是剛殺過人,而是像參加了一場什麼遊戲。
第23章
次日一早,左鄰右舍全被田桂花的哭喊聲驚動,紛紛趕到她家,居民幹部也聞訊來到。只見鄭忠仁老人臉色鐵青地躺倒床上,已經冰涼了。地上吐了一地穢物,臭不可聞。
醫生也趕到。田桂花痛哭流涕地對他懇求:“醫生,你可要救救他。”
醫生稍稍一檢查,便搖搖頭說:“沒用了,飲酒過多,引起心臟病發作,猝然死亡。”
“天哪!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喲!”田桂花呼天搶地地哭喊起來。那悲慟的程度,使觀者為之落淚,沒人會懷疑鄭忠仁的死因。
處理完鄭忠仁的喪事,田桂花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和自由。今後,這個屋裡只有她這個獨一無二的女主人。
幾天後,她突然異常衝動地說:“照暄,我再也不願過這種偷偷摸摸的生活,你想不想同我正式結婚?”
“結婚?”魏照暄毫無思想準備,一時回答不上來,怔怔地望著她。
“對。”她熱切地對魏照暄說,“這樣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生活在一起,離開這鬼地方,住到平海市去,好好過下半輩子。”
“這”魏照喧顯得猶豫起來,小心地向田桂花解釋,“按這裡的風俗,剛死了人就辦喜事,恐怕讓別人說閒話吧,我看還是過一段時間為妥。”
“謊話,你別找理由推託了。”田桂花一語點破,“你還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捨不得沈竹琴,是吧?”
這是兩個人之間第一次提及沈竹琴。魏照喧沉默不語,把頭低下去。可他又爭辯道:“萬一沈竹琴知道我們的情況,大吵大鬧,到處張揚,那我們一切都完了,坐牢、槍斃”
“別這麼沒出息!事情還沒辦就自己嚇自己。”田桂花冷笑一聲,“給她一筆錢,讓她再找個男人,不就行了嗎?”
看到田桂花那堅定的神情,魏照暄只得硬著頭皮說:“那好吧,讓我回南京同她商量商量再說吧。”
魏照暄自知陷入了兩難境地。他和沈竹琴事先有約,可一下又甩不掉這個包袱。
月亮湖農場真可說是“前不見城後不挨市”的偏僻角落。只有十里外有一個叫曹集的小鎮。
因為此處是公路的三岔口,車伕和客商要在這兒歇腳吃飯宿個夜,便開起幾家店,形成一個小集鎮。逢五、逢十的日子,四方的人都在此趕集。
對月亮湖農場的管教幹部來說,曹集的重要性不亞於南京市。千把號人的日常用品全在這裡採購。管教幹部要改善生活,也只有到這裡打打牙祭。
因此,“上曹集去嘍——”大嫂們的一聲吆喝,就如同到上海的南京路那樣高興。
石亦峰孤單一人,吃飯上食堂,衣服都是上級發,似乎也沒什麼可買的。
上曹集唯一目的就是喝杯酒,買半斤高粱酒,切上二斤豬頭肉,默默打發漫長的星期天,然後再回月亮湖。
這天又是星期天,恰是逢五市集。石亦峰便一早離開農場,到曹集酒館去了。
時間尚早,離中午飯還有一段時間,酒店就他一人,來來往往的人都忙著在街道上買這賣那,討價還價。石亦峰挑了個門邊桌子,邊喝悶酒,邊無神地往街上瞧熱鬧。
“月到三更風正冷,妹等情郎不見影。烏雲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