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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聲音低沉。就在這裡下著雪的天空下面,他對著高聳的城牆,輕緩地唱。錦夜安靜地聽——她的神情如同一個幼童。在沉年終於唱完之後,他看到了此刻的錦夜。

她已經泣不成聲。

淚水正在無聲地流下。那一刻,她過去,擁抱了沉年。她輕輕地在他耳邊說,我愛你。

而他,亦是熱淚盈眶。

那個晚上,他第一次要她。他彷彿聽到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如同置身於廣闊的草原,他在馭風而行。他撫摩到錦夜溫熱潮溼的臉,身體。他的手顫抖著抓住她的手。後來,他俯在她的耳邊,哽咽著說,我愛你。我愛你。

我愛你。他一直對她說,生怕她沒聽到。他說,你可知道,我是如此地珍愛你。不想離開你半步。說著說著,他就哭起來。有些剋制地哭。錦夜輕輕地撫摩他的身體。她說,不要哭。沉年。

她的眼中飛過一群白色的鳥。

沉年說,我想要娶你為妻。想要照顧你一生一世。

錦夜的眼淚再次流下。

如此山盟海誓,令她感動落淚。可是她緩慢地閉上眼睛。黑暗是洶湧的潮水。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她不說話。只是一次次地,把自己的身體交付給他。她身體的所有悲痛與絕望,連同著所有的記憶,一起掉入情慾的旋渦——他們是如此感激和珍惜這無邊的溫暖。彷彿過去了,就再沒有了。

日夜彷彿在飛速消逝。

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他們決定回去。同樣是坐火車,從寒冷的城市回來。氣溫漸漸變得溫溼起來。再過去一點,就看不到雪了。錦夜嘆息著說,沉年,我們又回來了。她已經畫了許多的雪。各種各樣的雪。蒼白的景色。只是格調變得有些溫暖。沉年說,我非常喜歡你畫的雪。

他把他最喜歡的那幅畫裱起來。掛在房間裡。每次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一片紛飛的雪。幾抹點綴的紅色。是遠處孩子在打雪仗。好像可以聽到明朗的笑聲。

錦夜亦把自己的作品給老教授看。老教授非常欣喜。他準備幫她去參加比賽。經歷了半個月的等待之後,結果很快就知曉。她的畫得了大獎。沉年陪她去領獎。在慶功宴上,錦夜被鮮花與記者的話筒包圍。但是,她依然一臉平靜。記者問她,是否專程為了畫畫而去的北方。錦夜只是說,最後收穫的卻不只是畫。但那究竟是什麼,她卻始終不再說明。

回來之後,沉年為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慶祝她的獲獎。他把錦夜抱在懷中,對她說,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他為她高興。可是,那個晚上,她一直高興不起來。彷彿內心被某些東西糾結,一直有著隱約的焦躁與不安——沉年想,那或者是她對於未來的不安。因為榮譽的突然到來,亦是因為,她第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將畫畫作為一生的職業。

十二月的一個晚上,為著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沉年在教室自習——他已經漸漸學會安定。他想,因為錦夜的關係,他已逐漸變得平靜。他的生活重心早已傾向到了錦夜身上。有關錦夜的一切,他都會異常珍視——比珍視自己更甚。那情感與從前的相比,更為濃烈。是深入骨髓的濃烈。

將近晚上十點的時候,他接到了錦夜的電話。

錦夜先是沉默著,後來她說,沉年,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發生什麼事了?沉年突然變得緊張——那是錦夜罕見的嚴肅口氣。

她說,我家裡有事——她很少說到家裡的事。

沉年說,什麼事,很嚴重嗎?

是。錦夜說,我媽媽生了很重的病。

那時候,她正在畫畫。她的姑姑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她這個訊息——你的母親就快不行了。她很想再見見你。姑姑用冰冷的口氣說,假若你還念她的養育之恩。假若你還尚存一絲良心,你就回來看她。

錦夜黯然。

那個她從未仔細提起過的女人。她一直隱藏在丈夫的生命背後,即使丈夫已經死去,亦從未走出。錦夜從不屑於提到她。但是現在,許多年過去,她卻得了嚴重的病。或許,將不久於人世。

她沒有給姑姑一個明確的答覆。只是含糊地將電話掛掉了。

現在,她終於對沉年說,我想回去。她的語氣有些堅定。她說,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自己了。我不能不回去。

——她這麼說,沉年就想到了蜀平。他的哥哥。從前,父親死去的時候,他曾經給蜀平打去電話。懇求他回家,給父親送葬。但是蜀平說,他一旦離開,便不會再回來。他不會回來了。他把電話沉重地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