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這個錯誤,在群眾中造成了很壞的影響,市委是很重視的,要求儘快地,嚴肅地加以處理。不能因為她是幹部子女就另眼看待,法律面前是要人人平等的嘛。老紀呀,她的問題是不是都查清了?“
“她的問題基本是清楚了,可是主犯馮漢章的眉目還比較模糊,我們可以抓緊一下,爭取儘快結案吧。”紀真說。
“施季虹的問題既然已經搞清,我看可以先行處理,倒不必等著結案。她的羈押時間快半個月了,從時間上看也不宜再拖太久,我們可不能搞‘四人幫’‘久押不決’、‘以捕代判’那一套啊。”
紀真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即笑著說:“對,我同意這個意見。老段,今天趁喬部長在這兒,我看索性把對施季虹的處理意見定下來,這樣也省了以後上上下下的許多公文往來了,今天研究定了,咱們就可以直接成文往上報批了,啊。”
“行。”段興玉有點兒勉強地點了一下頭。
喬部長先開口說:“政法部的意見,勞動教養三年。”他用徵詢的目光環視了一圈,笑笑,又說:“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太重了?我剛才說過,正因為她是幹部子女,才更要嚴肅處理,法不阿貴嘛!”
大家悶著聲,誰也不說話。過了片刻,紀真首先打破沉默,遲疑地說:“我看,可以吧。”
嚴君把開啟的記錄本合上,她知道這個會議該結束了,因為勞動教養屬於行政處罰,無須經過檢察院的起訴和法院的判決,而是由公安局直接呈報市政府,再由市政府發“勞教通知書”就行了。既然政法部長和公安局的主管處長意見一致,事情便算是大概定局了,他們這些普通幹部還能有什麼爭議呢?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剛剛合上本子,斜對面的周志明卻偏偏開口了。
“我有個不同意見,能說嗎?”
“說吧,暢所欲言嘛。”喬部長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分明露出些意外的神情。
周志明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說:“我有點兒糊塗了,施季虹誣告盧援朝,情節應該說是很嚴重的了,在這之前,她還多次向馮漢章提供我們軍工生產的機密情報,還有盜竊江一明住宅這件事,目前雖然不能完全查實,但她的嫌疑最大,就是不算這件事,不也足以構成反革命間諜罪了嗎?為什麼不追究刑事責任,而要給個行政處分呢?我看木是重了,而是輕了,輕得有點兒沒道理。”
這一席話,把屋裡的空氣弄得有些緊張,嚴君偷偷看了一眼喬部長,見他還把手捂在茶杯上,臉上似笑非笑的。
“怎麼,你認為施季虹是反革命,是嗎?”
“她的犯罪性質當然是反革命的。”
“啊——嘿嘿,”喬部長淡淡地笑了兩聲,“不能那麼說吧,過去在‘四人幫’時期,只要犯了罪,不分青紅皂白,統統扣上一項反革命的黑帽子,什麼反革命小偷犯、反革命強姦犯,多得很喲。現在我們要給人戴這頂帽子,可不能那樣簡單噗。現在的政策界線是很分明的,鑑於前幾年的教訓,對於反革命的認定不僅要加倍謹慎,而且還非得規定下一些嚴格的框框不可。我查了一下最近的有關檔案,反革命確切的含義是:以反革命為目的危害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行為。這句話將來是要正式寫進(刑法典理去的。別看只是這麼短短的一句,卻是很科學很嚴謹地敘述了反革命犯罪的構成。啊——,比如說,一個人幹了危害國家的事,但他事先並不是抱了反革命的目的,這類情況就不能以反革命論處,否則不是又成了‘四人幫’那一套客觀歸罪的搞法了嗎?我們可不能再這麼搞了,也不管人家主觀上有沒有反對革命的想法,統統按反革命打翻在地,這樣還有不搞冤假錯案的?那麼,什麼叫以反革命為目的呢?我也查了一下,具體地說,就是以推翻無產階級專政的政權和社會主義制度為目的。
施季虹的供詞我看了,她無非是想透過馮漢章的關係到外國去留學嘛,留學也不是壞事,壞就壞在她使用的手段是錯誤的,最後被敵人利用了,但作為她本人,充其量不過是個個人主義氾濫,道德品質敗壞嘛,還不能夠以此就斷定是居心要推翻無產階級專政的政權和社會主義制度,至少我個人看是不能這樣推演的。“
喬部長停下來,又是一陣沉默。嚴君本來是下決心站出來支援周志明的,可現在卻躊躇了,喬部長講得似乎也很有道理,她心裡有點兒拿不準了。只聽喬部長又說:“你剛才說到的所謂提供軍工生產機密,不過是她向馮漢章講了一些零配器件的進貨數量,當然噗,這的確是木應該對外透露的,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這件事的嚴重性無限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