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興玉就來了,人還沒坐穩,紀真便開口說:“周志明這麼不安分不行啊,你要勤敲打著他一點兒,工作能力強是好事,可像現在這樣木把別的單位放在眼裡怎麼行呢。”
“年輕幹部,我看有他這點兒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認真精神還不錯呢,不能求全責備。”段興玉坐在沙發上說。
紀真的手臂在空中揮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我寧可要工作能力弱一點兒的偵察員,也不願要這種惹是生非的,你知道,搞不好人家刑警隊要給我們提意見的,拓我們一身是非。”
段興玉好半天沒有說話,紀真又說:“對偵察員怎麼教育,你們科裡好好考慮一下,出了麻煩我可找你是問。”
段興玉用一種異乎尋常的鄭重口氣開口說道:“老紀,有很久了,我想找你認真談談我的一些想法,我覺得我們之間太缺乏過去的那種一致了,有許多分歧把我們隔膜開了。現在案子忙,也沒功夫坐下來好好談,可是有一點我現在不說出來就不痛快。我認為,我們的偵察事業能不能發展,水平能不能提高,關鍵是看我們這支 隊伍的好壞。現在國際間諜鬥爭這麼激烈複雜,我們呢,技術裝置 無論怎麼更新改進,也難以在短期內和發達國家相比,我們也不能 像外國間諜機關那樣,毫無顧忌地使用各種卑鄙無恥、違反人性的 手段來達到目的。那我們靠什麼呢?除了我們在方針、路線和政 策上的優勢之外,很重要的一面就是要靠我們偵察員的智慧、勇敢 和責任心,你是處長,我是科長,我們應該怎麼看待和要求我們的 偵察員?是要他們機械地服從上級,交辦什麼完成什麼,成為上級 的附庸,成為一個沒有頭腦和情感的機器人,還是鼓勵和扶持他們的熱情和主觀能動性,幫助他們建立對國家對人民的責任感?從這一點上看,我覺得周志明的死認真倒是一種難能可貴的作風了。
我不是袒護他,他在處理一些關係的問題上,有時候確實失之莽撞。可是列寧說過,任何缺點裡都包含著優點,我們應該把他的優點引匯出來,引導的目的應當是更好地使他提高保衛祖國、打擊敵人的素養,而不是教他如何世故,如何善於關係學,如何機械地服從我們。老紀,我們在這一點上是有分歧的,而解決這個分歧已經是一件很急迫的事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告老引退了,你想過沒有,究竟是什麼樣的年輕人接我們的班才讓人放心呢?“
紀真不答話,慢慢地點起一根菸,抽了兩口,才說:“當然,當然,晤——今天大概是我的什麼忌日,上午捱了上級的一頓批評,下午又捱了下級的一頓批評,真看不出你們,越老越成了激動派了。”
段興玉緩和地說:“你是我的老上級,我才願意偶爾這麼激動一次的,其實,我才真的快成了老於世故的油條呢。要覺得不對,你就乾脆駁我,別繞著說。”
“你說的呀,當然,理論上大半是對的。”
“這麼說,還有一小半不對的?”
“理論上對的東西,實際執行上就難保那麼有分寸了。啊——,我看你一點兒也不油,也是個死認真的脾氣!”紀真好不容易地笑了一下,隨即又說:“咱們之間的這些話,不要拿到科裡給那幫小夥子們說,免得他們沒有分寸。”
段興玉笑了笑,心裡說:“要命,這個老頭兒!”
個人在高聲爭辯著什麼,陸振羽的聲音尤其不讓人。
“你別傻了,上次幫刑警隊正了誤,你以為他們就從心眼裡怎麼感謝你了嗎?我看不一定。而且說實在的,那次你也是三分主觀努力,七分客觀機遇,你承認木承認?”
大陳的聲音:“話木能這麼說。不過我覺得這類事最好還是偶爾為之,因為是人家的案子,你插進去一隻手總要慎重,搞好了,沒什麼,搞不好,一身羶。”
嚴君的聲音也加進來,“紀處長本來就對你有點兒成見,你何苦還要跟他頂呢”
始終不見周志明的回答。
段興玉推門進了屋子,大家都不說話了。周志明臉上掛著幾分孤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略一思索,用婉轉的口氣說道:“好啦,過去的是非問題暫停辯論吧,大夥兒都把精力收攏到查紙上。小周,處長對你的批評,有些原則是對的,一個偵察員,對於自己的直覺不要自我輕信,這些話都值得你考慮。”
周志明突然神情激動地站起來,從抽屜裡抓出一個塑膠皮的本子,往桌上一放,“你們看,你們看,這不僅僅是直覺,不是的!”
大陳把本子拿起來,翻開來看了兩行,“這是社衛東的嘛。”他念出聲來:“熱愛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