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從心底的縫隙裡鑽出來,頻繁而頑固地勾留在麻亂的記憶中,挪移不開,揮趕不盡。恨和愛、惱怒與眷戀、委屈與失海交織在一起,纏綿在一起,真是一種莫名的苦悶。她一向是個不吃後悔藥的人,這回卻暗暗地埋怨起自己來了,實在不該在衝動之下說了那些絕情的話,過分地傷了他的自尊。就算他和嚴君勾肩搭臂地逛過大街吧,那也並不是完全不可挽回的錯事啊。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好人也會有過失,何況人是感情動物,異性相吸,常屬不免。而周志明又絕不是一個輕浮成性的人,絕不會把以往的愛情一旦拋淨。為什麼不能原諒他,把他的愛徹底地奪回來呢?至於他對季虹問題的上書言事,在法律上本來是個無可挑剔的行為。雖然姐姐定成了反革命,對自己做為一個法律工作者的名聲和前途不會沒有影響,但是法律的神聖她是懂的,為這件事而移恨於周志明,她不能那麼沒覺悟2如果不去找他,他會自動回來嗎?她腦子裡不止一次地轉著各種估計,如果他回來,她是願意原諒他的,這自然不用說了,其實,她簡直是急於原諒他了。她是多麼希望看見他突然一推門走進來呀,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還發著這種臆想,後來,他竟然真的來了,站在她面前,靦腆地別過臉去,眼中閃動著柔情的波光, 向她訴說著許多愧悔和想念的話,她當然是張開雙臂擁抱了他,在他臉上印滿了甜吻,後來,後來竟是南柯一夢!
白天再去想這夢,反倒體會出無盡的苦味,想丟,又丟不開。到現在還得想方設法來逃避和抵抗這夢的纏繞,她吃力地把視線重新關注到書上來。
“第三條,皇帝之權以憲法規定者為限。”
只讀了這一行,心緒又紊亂起來,種種不快又一股腦兒地翻上來。是的,她為盧援朝的辯護使她在學校裡很光彩得意了一番,但在家裡,和母親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