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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他有什麼事。”季虹說。

“唉——,”宋凡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好多天沒來了,大概也是害怕了。不過,這一段彼此還是少來往的好。看江一明,就比較懂事,這些日子一直大門不出,避嫌嘛,省得人家背後說三道四,疑神疑鬼。倒不是我們有什麼事不可示人,就是犯不著讓某些人捕風捉影地亂說。”

“哼!”施季虹憤憤地哼出一口氣,“又跟前幾年文化大革命似的,搞得人人自危。批鄧,轉彎子,說人家鄧小平是天安門事件的總後臺,誰服呀!反正現在人們也皮了,叫批就批,哄事兒唄!”

宋凡一聽到女兒這種大大咧咧的腔調就有點兒發急,“小虹,你這張嘴呀,沒深沒錢的,以後非出事不可,人家準會以為這些都是你爸爸的觀點。”

施季虹瞥一眼低頭默坐的父親,不吱聲了。

這些日子,施萬雲又恢復了原來的沉默,心境十分抑鬱,脾氣也格外不好,整天不是垂著頭便是板著臉。當著孩子們的面,他對十一廣場事件和北京的天安門廣場事件被鎮壓,沒有表示出半點不滿情緒,甚至還言不由衷地批評過季虹的牢騷怒罵。

“你太偏激了。”他對女兒說,“要是都像咱們那樣真心悼念總理,當然是好事,可在天安門廣場上又燒又打,性質就變了嘛,咱們十一廣場上不是也有人亂來,要衝這兒衝那兒的麼?壞人還是有的,,幹嘛要這麼說呢?是為了怕季虹在外面胡說出什麼出格的話,給她的激憤潑一點兒冷水呢,還是為了寬慰自己那顆被惶惑和疑慮弄得快要破碎的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望著黑洞洞的天花板,常常陷入很深的孤獨感中,覺得自己像個遠離母親、孤立無援的孩子,迷途的恐懼使他戰慄得痛苦萬分。

“黨啊,毛主席啊,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是老了,跟不上了嗎二,,宋凡這些天也常失眠,使她輾轉反側的倒並不是如同丈夫那樣痛苦焦慮的思考。她只是覺得經歷了文化大革命這些年政治生活的大波大折,自己的神經已經越來越虛弱,再不想折騰,也再擔不起驚嚇了。她已經想好了,反正她所在的那個出版社是個撤銷單位,人員還都閒著等分配,大概再等幾年也不會有人來管,那時候她也就到了退休年齡,就可以像現在這樣,和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地享天倫、度晚年,這對任何人都算不得是一種奢想。可眼下似乎又是一個不祥的關口,真是多災多難。現在就只能巴望著虹虹不出意外了,她常常自我寬解地往好處想,”這股清查風也許就快平息了吧。“

但是,萌萌,她一向沒有去操心的小女兒,卻突然提出一件事情來,把她,也把全家都震驚了。

這一天吃罷晚飯,萌萌把桌子收拾乾淨,洗罷了碗筷,站在她面前,扭捏了一下才說:“媽,給我點兒錢行嗎?”

她覺得詫異:“你身上木是還有錢嗎?”

“我,想多要點兒。”小女兒吞吞吐吐的口氣使她警惕起來。

“你想買什麼?”

萌萌的話自然也引起了父親和姐姐的疑惑,都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她。

“我要去看志明。”萌萌的口氣一下子變得果決起來。

“看誰?”宋凡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瘋話!你到哪兒去看他。”

“我打聽了,他現在在自新河農場呢,我要去看他。”萌萌的堅決幾乎是不容置疑的。

“你胡來!”宋凡叫起來,她覺得萌萌的想法簡直是匪夷所思。

施萬雲這一刻也覺得女兒的決定完全是荒唐的,禁不住插嘴說:“自新河,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是勞改農場,是監獄。再說離南州幾百裡遠,偏僻極了,不是你想去就能去得了的嘛。”

施肖萌自從那次參加了全市公審大會以後,這個強烈的願望就佔滿了她的心。她悄悄四處打聽周志明的下落,去西夾道問過鄰居,去派出所問過民警,連公安局的接待室她也去過了,結果一無所獲。直到昨天她木得不又使用了那個嚴君不讓她打的電話,才算知道了他的確切行止。家裡的反對是早在意料之中的,所以她的臉上毫無退縮的意思。

“我主意定了,非去。爸爸,媽媽,你們給我一點兒錢就行,只要二十塊。”

“不行!”宋凡咬死了口,“你憑什麼去看他,你算他什麼人?我身體不好你知道不知道?還要氣死我嗎!”

施肖萌的眼淚奪眶而出:“媽,他和我什麼關係,你問我?那時候你是怎麼跟我說他的,你,你,現在人家一倒黴,你就這麼絕情!”

施季虹覺得妹妹實在是個未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