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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親愛的徐,在手術之前的這些天,你得把自己的歷史先熟悉一下,要背熟”

顴骨一陣刺痛,給他打針了,是麻藥。整個臉慢慢地膨脹起來,而意識倒一點點遲鈍下去。啊,這是潔白的手術室,馬爾遜,你在哪兒?不要拋開我,千萬不要拋開我!

“你放心去吧,親愛的徐,我的原則是:情報員第一,情報第二!”

一天活兒幹下來,周志明就有點兒頂不住了。精神上的過度緊張和體力上的超量支出使他在回到監舍以後頭重腳輕,幾乎連鋪都爬不上去了。

這裡從早上七點半鐘開始幹活。第一天是一個姓丁的隊長帶隊出工,隊伍前後都有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戰士押送,灰亮的三角槍刺上繫著耀眼的小紅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犯人們一到窯上,隊長往辦公室裡一坐,解放軍戰士遠遠地拉開警戒線,工地上就是那個外表陰沉的老犯人田保善說了算。他給周志明派推小車給制磚機送土的活兒。周志明從來沒推過這種獨輪車,他望望搭在取坯土挖成的大坑上那狹長的木板車道,心裡直髮怵,低儒了一下,對田保善說:“我,不會推這車,是不是先”

田保善沒等他說完,一扭臉走了,像全沒聽見一樣。鄭三炮拿律糙腿端端那輛小車,在他耳邊挪榆道:“你當這是義務勞動吶?這是強迫改造!叫你幹什麼就得幹什麼,不會學著點。”

他沒說話,硬著頭皮去推那小車,和他搭組裝上的是杜衛東,這小子一聲不響地一通猛裝,把小車的鬥裡裝得滿滿的,拍得實實的,臨了還冒尖加了兩鍬土,然後把下巴領往鍬把子上一拄,一聲不響地看著他。

“流氓!”他在心裡罵了一句,鼓起全身的力氣,兩條長長的胳膊把住小車的鐵把,一挺腹提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只走了四五步,控制不住,車身一歪,從窄窄的木板道上翻了下去。險些連他也一起翻下去。

犯人們都冷眼看著,沒有人譁笑,也沒有人過來幫忙。他跳下木板,把小推車扶上來。

杜衛東二話沒說,又給他裝了個冒尖滿,他使出全副力氣來把握車子的平衡,走了七八步,重心一偏,仍舊翻了下去,這樣一連翻了三車,杜衛東說話了。

“裝什麼孫子,成心的是不是?”

他壓住火兒,“你裝的土比別人多一倍,要不你推試試看。”

鄭三炮一臉蠻橫地湊過來:“喝,還當著你小子是便衣呢!頭一天就竄秧子。告訴你,這兒可不是你拔份的地方,叫你幹你就得幹,臭他媽便衣。”

他看出來他們是在故意尋釁找碴子,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把車子恍地一扔,“我找隊長去。”

丁隊長來了,皺著眉頭,先朝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的田保善問:“你們是不是給他裝得太多了?”

“不多。”田保善肯定地回答,“剛才我看見了,裝得不多。”

丁隊長把目光向其他犯人掃去,鄭三炮惡人先告狀:“他是故意耍好搗蛋。”

另外幾個犯人也都眾口一調,隨聲附和,丁隊長把周志明從上到下打量一遍,說:“我可警告你周志明,你的態度要放老實些,這兒可不是讓你擺架子養大爺的地方,勞動改造嘛,木吃苦還能改造好!”

周志明氣急敗壞,“你相信他們,他們串通”

“好,真要是他們串通了整你,你再找我來。”丁隊長又轉臉對田保善說:“他新來的,給他車裡裝少一點兒。我可提醒你,對新犯人不能再來你那一套。”

“行啦,您放心。”田保善點頭哈腰,然後揮揮手,“大家散開幹活兒吧,抓緊時間。”他陷喝著。

周志明沒辦法,又回到小車旁邊,雖然他是敗訴而歸,但社衛東畢竟也收斂了些,第四車裝得不是那麼滿了。

昨天下了透雨,今天換了毒花花的太陽,才六月天氣,卻燥熱得出奇,還不到中午他就已經出了幾身透汗,彷彿全身的水份都出空了似的。小車的鐵扶把曬得灼手,一身黑市眼也被烤得極燙極硬,可他又不敢脫下來,那樣身上保險會一下子曬脫了皮。中午飯是在工地上吃,他好象頭一次嚐到餓急了的滋味,還沒容其他老犯人來搶,他的兩個窩頭就已經狼吞虎嚥地下了肚。菜湯是蘿蔔和茄子煮在一起的,說不清是股子什麼怪味,他儘量不讓它在嘴裡多停留,囫圇吞下去,整整一下午就不停地打著這種菜湯味的臭呢。晚飯是回監區吃,吃的是高梁米,這是種雜交高粱,嚼在嘴裡又麻又澀,非得伸脖打噎不能嚥下去。剛剛放下碗筷,鄭三炮踴躍過來,包斜著眼睛說:“嘿!田頭有令,今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