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的鼻子又大得不成比例,活脫一個擺攤 兒的小商人。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人,居然以間諜計謀的設計為擅 長,在世界諜報戰的舞臺上馳騁了大半輩子,而且名氣之大,已經 使他成為D3情報局內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相形之下,霍夫曼不 過~介武夫罷了。
他不喜歡霍夫曼,儘管他的無線電收發報、跟蹤反跟蹤、射擊。 游泳、登山、格鬥等等技術,都是出自霍夫曼的門下,可他很難設 想,一個間諜的獻身熱情在霍夫曼式的冷酷無情的統治下能夠維 持多久。霍夫曼曾經說過:“間諜事業的神聖就在於沒有任何道德原則的限制和約束,殺人、詐騙、造謠、色情,都得幹。”他說這話的口氣就像讀任經卿樣安詳平靜。霍夫曼還說過,他特別信奉中國的一句名言:“無毒不丈夫!”霍夫曼的毒,甚至能使跟他同舟共濟的人都要提心吊膽,生怕遭了他的暗算。
馬爾遜的為人卻完全不同,任何間諜都願意跟著這樣的頭兒幹。馬爾遜的原則是:情報員第一,情報第二。他最重視的不是情報,而是情報員本身的安全;在間諜鬥爭的指導思想和技巧運用上,馬爾遜的見地也處處顯示著霍夫曼所無法比擬的科學和老辣:霍夫曼要求情報員的活動一律遵守教程規範,而馬爾遜卻主張不必拘泥,甚至根本就不造成對情報員的過分訓練,主張一任自然。“過去我們曾經在五角大樓內部很難得地安插了一個情報員,可是就因為這位英雄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都使用反跟蹤技術,結果引起聯邦調查局人員的注意。假如他每天下班都老老實實地走路,大概永遠不會被‘山姆大叔’抓住的。”馬爾遜總喜歡把這個雄辯的例子掛在嘴上。在他這次潛入之前,馬爾遜對他做了一次反審訊的考核,他的反應機敏,對答如流,使這位上司惱火異常,“這怎麼行,這怎麼行,任何一個有經驗的保安人員馬上就能看出訓練的痕跡,你不是普通人,而是訓練有素的間諜!”他衝他發火兒,實際上的矛頭卻是指向霍夫曼。霍夫曼當然不甘示弱,“如果每個普通人都自然具備當間諜的條件,完全用不著訓練的話,那還要我們幹什麼?”馬爾遜也不客氣,當著他的面就和霍夫曼爭吵起來,“那麼請問,什麼是當間諜的條件?什麼?”連徐邦呈當時也不明白馬爾遜何以拿這種常識性的問題來諸問霍夫曼。當然,霍夫曼的臉馬上漲得通紅,“間諜的條件,難道還用現在討論嗎?做一個間諜,要有堅忍不拔的意志,健康強壯的體魄,忘我的獻身精神,敏捷機智的反應力和應變力,通曉多種語言和職業,還有··矽h表要平淡無奇。”霍夫曼想盡量說得全面些,而馬爾遜卻鄙夷地打斷他,“夠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我比你還要書生氣,像這種紙上談兵的條件我可以一口氣舉出三十條來!可現在是七十年代了,你這一套只有小說家才欣賞。在現實世界中,詹姆斯·邦德007①是不存在的,任何類似的、無所不能的超人式間諜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在職業諜報人員的眼睛裡,間諜的最高技巧就是自然,間諜的最好條件就是能夠接近情報目標,如果一個間諜不能接近情報目標的話,那就是把所有優秀素質集於一身,也毫無用處!”
他不能不歎服馬爾遜的坦率和實際,可他又不明白了,難道自己不是最好的間諜嗎?他這次潛入南州市,儘管未能完成預定的任務,儘管他今後也並木會具備接近情報目標的條件,但他卻成功地應用了馬爾遜親自為他設計的自我營救計劃,奇蹟般地死裡逃生,這難道不是馬爾遜的一份榮耀嗎?不,馬爾遜是器重他的,愛護他的,不然,何以會這麼不惜工本地為他動這次手術呢?他尤其木能忘記的是,在為他壓驚洗塵的酒宴上,馬爾遜是那麼熱烈地擁抱他,親吻他,“你是D3的光榮!”馬爾遜說這話的表情是真心實意的,“中國的先哲孟子說過:”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俄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益增其所不能。“‘馬爾遜的漢學水平的確很深,背誦這段文絝絝的古訓竟可以不打一點折扣,而他這個中國人都還不能盡解其意,實在慚愧,但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這句話,顯然是表露馬爾遜對他的褒獎與賞識的,這不能木使他感激涕零了。如果沒有馬爾遜這個精神上的靠山,他簡直不知道自己的榮譽心和膽氣還能不能重新凝聚和振作起來。
“徐先生,不要緊張。”陌生人的聲音又湊了下來。緊接著,冰涼的酒精棉花觸到了他的臉,柔和地移動著,他打了個哆喀,不,不要怕,這是潔白的手術室,那驚心動魄的一頁的的確確已經翻過去了,下一頁下一頁又該是什麼?
“這是你的護照,這是你的履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