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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析,實際上也是藉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想,事情越想越清楚,越想,就越能看出危機感來。311案的失敗所暴露出來的問題不能不令人憂慮,要是老這麼搞案子,偵察不講偵察的方針,審訊不顧審訊的原則,愚昧無知、毫無規格、阻塞言路、個人獨斷,怎麼能像整天叫喚的那樣,“無往而不勝”呢!

那麼這封信該怎麼寫,倒是很費了一番躊躇,未及提筆,已經幾易腹稿。他最初拉了一個大提綱,想盡量把情況反映詳細一點,觀點擺得透徹一點。試著寫了幾頁,結果全都揉爛撕碎了。因為他越寫越覺得,沒搞過這個案子的人,投親身接觸過徐邦呈和甘向前的人,是很難透過這麼一封信來分清曲直,評斷是非的。於是他改了主意,現在定稿的這封信,字不滿千,除概括地講了幾句案件的梗概和眼下的結局之外,中心一個意思,就是希望部裡派人下來,認真總結一下這個案子的教訓,為今後戒,為他人戒!

信是私下寫的,到目前為止,只給大陳看過,大陳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驚訝,驚訝中帶點害怕,害怕中又帶點為難。

“哎呀,當初去局裡開會,只有你和紀處長參加了,你們是怎麼研究的,其實我也不清楚,對徐邦呈的審訊我又沒直接參加”

“啊,你放心,這信只署我個人的名字,木代表你。以後部裡要是真有人查下來,我當然會說事前沒有給你看過,這你放心。”

“咳咳,那倒沒什麼,那倒沒什麼。”大陳尷尬地解釋著,“我的意思是,寫這種信,大概也不見得有什麼用吧。”

他收回信,臉色有些不快,用一種泛指的口氣說:“我怕的是,連咱們這個最講究認真的部門裡,也找不出一個認真的人了。工作上有什麼毛病,出了什麼事,只要牽扯了頭頭兒,就沒人願意出來說說話,較個真兒,大家都在糊弄,糊弄誰呢?還不是在糊弄國家!要說起這個,我倒要講句公道話了,周志明再有多大錯誤,這一點還是難能可貴的,他就講認真,是真心實意地盡責任,我不是給他鳴冤叫屈,你說是不是陽!”

“那是,那是。”說到周志明,大陳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真誠了,周志明被抓起來已經滿一個月,處裡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私下裡說他的好話了。可大陳的聲音依然放得小小的,彷彿深怕隔牆有耳似的,“我是說,你信裡講的什麼偵察的方針,審訊的原則這些話,有人會鑽空子,說你給十七年舊公安局的反動偵察路線翻案,不是我草木皆兵,事兒就是這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樹林子大了,你犯不上去沾惹那些惡烏。”

大陳的口氣是很鄭重的,段興玉也不得不沉吟了一下,“當然,措詞上還可以再斟酌。不過,十七年偵察工作上的那一套,是不是一概不能用了,還是讓歷史來定論吧。”停了一下,他又一次宣告似的說:“這信,只署我個人的名字,絕不借用你們311專案組的名義,也不指名道姓引用你們的觀點。知無不言,我作為一個基層公安幹部,向上級反映一點情況,總不為過吧。我之所以把信拿給你看,也無非是私下裡交換一下意見罷了。”

大陳遲疑片刻,索性挑明瞭態度,說:“我看,你也用不著署名,信遲早要轉下來,犯不著讓頭兒們記恨你。”

段興玉搖搖頭,說:“本來是光明正大的事,一躲躲閃閃地幹,反倒讓人疑心有鬼了。再說,知道311案情況的人一共沒幾個,他們要是查,還怕查不出來是誰寫的嗎?”

大陳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主意實在不高明,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應該說,大陳還是忠厚的,偶爾使一點小詭計,也讓人覺得很拙。可他的忠厚又常常表現為安於現狀,能忍則忍,對這一點,段興玉是不大喜歡的。

那麼紀真呢?如果他把這封信拿給紀真看,又會得到怎樣一種反應?支援,還是反對?他早在啟筆動墨的那一天,就想著信寫成後要請紀真把把關,行文的角度、口氣,都要向紀真討個分寸才好。那時他居然沒想到,紀真,畢竟也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之一,責任系之,利害系之,還能不能像自己這麼旁觀者清,實在是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且,紀真在涉及到“十七年”的問題上,有著更甚於大陳的敏感,這一點也不能不考慮進去。

這樣轉念,他決定不把信帶到紀真那兒去,於是空手出了門,往二樓的處長辦公室走去。

紀真獨自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瀰漫的煙氣幾乎把他的身子罩起來,段興玉走進屋子,他沒有說話,甚至連低垂的頭也沒有抬起一下來,仍悶悶地抽菸,屋內的空氣,已經十分濁嗆。

段興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