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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青年》向我推薦。說仲甫不愧為青年導師,擔任此職最是合適。刊物我都看了,確實辦得好。我想懇請先生襄助鄙人,屈就這北大文科學長的位子。”

陳獨秀沒有料到蔡元培會提出這個要求,由於倉猝無備,只能先委婉地謝絕。

“真是十分感謝先生的厚愛呵,可是,鄙人雜務纏身,上海的雜誌又一時無人接手”

“這樣吧,乾脆把《新青年》搬到北京,就放在北大校園裡辦。我會全力支援先生的”

他的鏡片裡閃爍出一種執著而慈愛的目光。

陳獨秀很快地被這目光感動了,因他從這裡看到了一位寬厚長者的情懷。他早已聽說過對方的許多軼聞,最令人扼腕的還是那件喪子籌款的事。那還是1903年的秋天吧,南洋公學的學生因“墨水瓶”事件得罪了校方,抗爭無效,集體退學。身為特班教師的蔡先生自然同情學生,也一氣辭職。為了安置好學生,先生歷經艱難創辦起愛國學社。苦於經費短缺,又不得不四處奔波。他因忙於辦學,很少過問家事。一次,好不容易與友人談妥一筆借款,正要乘船前去南京。家人哭哭啼啼趕來碼頭,說長公子已生病氣絕。他雖悲痛欲絕,但想想學校正急等著款子開支,還是橫下心揮淚而去。三天後,他攜六千現款趕回家門,人已形如枯槁。一見愛子亡容,便昏厥過去。

雖然陳獨秀崇敬這種精神,也相信這位領袖群倫的長者的辦學能力,但還是下不了應聘的決心。這件事畢竟太突然了,他想起了一個人,挺鄭重地說:

“蔡先生,我向您推薦一個人,胡適之博士。此人比我強,又馬上要從美國回國了,更適合擔任這個職務。”

對於求賢若渴的蔡元培,胡適之他自然喜歡。這位哥倫比亞大學杜威先生的高足,正熱衷於做白話詩,與他的留美好友梅覲莊和任叔水筆戰。他已在《新青年》上拜讀了那篇《寄陳獨秀》的著名長信,對他的“文學革命”口號讚歎不已。最近,又從另一篇文章裡聽到了他來自大洋彼岸的吶喊:一個國家與其有海陸空,不如有大學。這位文風犀利的青年學者如能加盟北大,將會給這座死水一潭的學院很大震動。但對於陳獨秀,他更不願輕易放過。他已隱隱覺得主長北大後,將會與舊勢力進行一場艱苦較量。他需要一批胡適這樣的急先鋒,更需要陳獨秀那樣叱吒風雲的主將。

他因馬上要去參加信教自由會的一次演講,只能先起身告辭。他已下定了三顧茅廬的決心,臨別前,又意味深長地瞥了陳獨秀一眼。

“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2

沿著景山往東不遠,隱約可見一片頗為寬綽的殿屋式建築群,這就是當年的和嘉公主府。

和嘉公主是乾隆帝純惠皇貴妃蘇氏的四女兒,生於乾隆十年冬月,乾隆二十五年,以十六歲的花齡下嫁給大學士傅恆之子福隆安。皇恩浩蕩,賜第在馬神廟路北。馬神廟原是明御馬監馬神的舊祠,改為皇家府第後,因這位公主紅顏薄命,僅二十三歲就香消玉殞,庭院也由此漸趨荒蕪。“百日維新”時,京師大學堂急待開學,清廷下詔,撥此地的空閒府第做了校址。這真是一座名副其實的皇家大學,先不說環境,離帝城僅一步之遙。倘若在夏日,往西望去,護城河的荷花會順著紫禁城根,一直開人望不清的金黃紅碧之中。那是神武門的石橋、牌坊,還是景山前的朝房和宮殿?在煙雨迷濛中遠眺金碧輝煌的皇城景色,也確實令人神思恍惚,浮想聯翩。

也不說建築,府院留痕裡似乎處處瀰漫出一股“乾隆氣”。這座昔日的皇家庭院,當初還是很有些氣派的。坐北朝南的清式門庭前,守著兩隻威猛的石獅子。府第四周全用巨型古磚壘成高達四米的圍牆,東西四十丈,南北六十丈。頭門前上方高懸“大學堂”三字匾額,歷年夏天學生投考,錄取的紅榜總是張貼在門外的。進門有一荷池,立一石柱刻有篆文的日晷,也可見一合人環抱的古槐在風中搖曳出蒼涼。後面是五間公主府正殿,上面藻井依然,明柱朱漆斑剝,一派皇家舊氣,開辦時先做了大講堂。大講堂後,東、北、西三面都有房,西側耳房,成了後來許多名教授講課前的休息處。北房高大考究,辛亥後做了國立北京大學的宴會廳。最令古建築學家嘆息的,還是後排兩層磚木舊房子,俗稱公主樓,開辦時湊合著做了藏書樓。遇見這樣的樓,好像有幸撞見了《紅樓夢》裡賈蓉借玻璃炕屏時,鳳姐叫平兒拿樓門上鑰匙去取的那一種,在老北京也是僅剩幾處西路後部幾進大屋,原為公主居住之所。雖枝幹猶存,已由清爽變為雜亂,成了學校的辦公處。

這座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