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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薄,有如井底之蛙跳到了井口,發現了井外無垠的天地。她熱切地想讀到更多的書,學到更多的知識。可她不知道相府的藏書書目,又不敢貿然探聽。此刻比任何時候都更為嚮往書樓。書樓之於她,就像富藏的金礦炫惑著淘金者,熱戀中的情侶期盼著戀人那樣,希冀窺上它一眼。多少次,她做夢變成了一隻書蟲,潛進了書海,吞下了整樓的書。夢給予了她啟迪,她決意冒險闖一次書樓。她把她的設想告訴了玉蘭,她答應幫助她。沒多久,就來了個機運。

那日,相爺一起床,就對她說,要出遠門拜客,晚上不一定能趕回來。

相爺的畫舫剛開出,她就偕玉蘭去到書樓門首。

玉蘭輕叩了兩下門。

阿根一見是她倆,就愣怔住了。自從她第一次聲稱代相爺提書,他心裡就犯了疑惑,又不好違悖於她。相府雖規定不準女人取書、上樓,如果相爺高興,也不是不可為寵妾破例的。他把書提給了她。事後他有些害怕,又不敢向相爺探問。他怕萬一如他所料,是假傳旨意,他也就逃脫不了責難,她也會因此受到家法處置。他一直提拎著驚恐不安的心,待她一冊一冊把《百三名家集》提過一遍,阿根以為她讀完了這部書,就不會再來找他的麻煩了。誰知她又來了,還帶上丫環玉蘭!他不敢再惹火燒身了,慌忙中就想將門關上。

玉蘭眼疾手快,用力抵住了門,不讓他關上,還慍著臉色說:“阿根兄弟,在雲姨娘面前,怎能如此無禮!就是你母親炳嫂在這兒,也不會不給一個面子吧!”

阿根耷拉著頭,把門縫又拉大了一點,尷尬地說:“雲姨娘,真對不起,相爺吩咐奴才今日清理書,你要”

她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向他做了個不用解釋的手勢,說:“知道,相爺今朝出門拜客去了!”

玉蘭插上話說:“雲姨娘是相爺請來幫你整理書的呢!”

阿根明知這純系謊言,但他又不願揭穿它,誠惶誠恐地說:“這可不敢當!”說著,又想把門關上。

她不動聲色地對阿根說:“兄弟,明人不做暗事,直話直說了吧,我是想利用相爺出門拜客之機,上書樓看看書。請行個方便!”

阿根更為惶然了,說:“雲姨娘,這可使不得,要提什麼書,奴才找給你就是了!”

她搖了下頭:“不,不用你費心,我要自己去找!”

阿根近似乞求地說:“若是讓相爺知道了,奴才可吃罪不起呀!”

玉蘭瞪了阿根一眼,逼視著他問:“你多次私自借書給雲姨娘,就不怕吃罪不起?”

“不,不,雲姨娘!”阿根紅著臉分辯著,“你可說的是相爺的吩咐呀!”

“要是我要證明雲姨娘沒有這麼說,是你討好主動借給她呢!”玉蘭不容反駁地又噼噼啪啪說開了,“你想讀書,就上了書樓,憑的什麼?還不是憑你媽是夫人的陪房!我去回相爺,說你”

阿根有口難辯地望著雲姨娘。

“玉蘭,別瞎說了!”她攔住了玉蘭,“阿根想讀書有什麼不好呢!”她轉向阿根,“我們早就被一根繩子串在一起了,阿根兄弟,是吧?你幫我取書,我很感激你,你就好人做到底吧!只要我們三人都不說出去,誰也不會知道的。”

阿根抵門的手鬆開了,玉蘭“撲哧”一笑,匆忙從他面前溜了進去。她跟著也走了進來,吩咐阿根道:“你在樓梯口看著,有人來就敲三下門,我們就藏起來。”

阿根也只好點頭應承。

“詩書四壁”已不能用來形容相府書樓的富藏了,只有用書林書海才比較確切。排排書架上陳列著整齊的書箱,按經、史、子、集四部分類排列,雅潔安靜。多好的讀書之處啊!她心裡慨嘆著,她的眼睛不由得放出了異彩,心裡漾滿了對書的崇拜和敬仰,倏忽之間,她感覺自己化作了一滴水,一粒微塵,融進了波瀾壯闊、渾厚深沉的海水之中,無法找回自己了,她彷彿已不復存在了,只有縷縷輕紗似的愛,一派心靈的虔誠,一種熱切的嚮往,希冀得到深邃博大之海的恩寵。

她在書海里遨遊了兩個時辰。當她捧著一冊《漢樂府》讀得忘情忘我時,門上突然響起了三下輕輕的叩擊聲。玉蘭嚇得直哆嗦。拉著她就往東牆根一隻大書櫥奔過去。一拉門,裡面裝滿了字畫。門外響起了相爺的聲音:“小奴才,為何立在門外?”

玉蘭往地上一伏,想鑽進櫥底下,可櫥下空當太低,怎麼也鑽不進去。

“為何愣著不動?還不快快去開門!”

相爺的聲音,使她猛然鎮定下